醫生點點頭又立即離開了。

于是，整個病房又陷入一片寂靜。

秦海珠隻好幫江淮渺掖了掖被子，便靜靜地看着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淮渺好像終于緩過神來，眼神也重新變得清明起來。

她茫然地環顧四周，最終看見病床邊的秦海珠，聲音沙啞喊道：“媽……”

聽到這一聲“媽”，秦海珠又有了想要落淚的沖動，吸了吸鼻子，連忙應聲：“渺渺，我在這。”

江淮渺深深地看着她的臉，嘴唇蠕動，想要說些什麼，可還是放棄。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秦海珠先行開口，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你還是放不下顧化，對不對？”

江淮渺沒有回答，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秦海珠，那雙眸子好像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親海珠隻得無奈一笑：“等你爸爸過來吧。”

聽到她的話，江淮渺緩緩扭頭看向窗外。

此時時間還早，陽光正好，清脆的鳥鳴聲仿佛響在耳邊，格外動聽。

正如她此刻的心情，靜如止水。

昨夜與父母爆發的争吵極大地消耗了她的情緒，以至于現在她已經沒有精力去應付父母的盤問。

所以就這樣呆滞地看着窗外無聊的風景。

病房的門被打開，是江健趕了過來。

他小聲詢問秦海珠：“醒了嗎？”

秦海珠緩緩點頭。

江健随意把手上打包好的飯菜放在桌子上，同樣坐了下來，他輕聲問道：“還好嗎？”

江淮渺扭過頭來，淡淡道：“還不錯。”

秦海珠深知自己的丈夫接下來要說些什麼話，于是在無人看見的角落把手輕搭在他的手臂上，緩緩搖頭。

江健即将脫口的話止在嘴邊，他不解地看向秦海珠，滿目疑問。

秦海珠隻是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接着對江淮渺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如果你硬要這麼做的的話，父母也阻攔不了你。我們隻希望你健康就好，這是我們唯一的心願。”

江健詫異地看了一眼秦海珠，沒有多說，好像同樣妥協。

江淮渺驚異地擡眸，才恍惚察覺秦海珠地憔悴，心髒一縮，懊惱頓時充斥着胸腔。

短短半天的時間秦海珠不知道落下了多少淚，甚至一夜未睡憂心着自己的女兒，此刻的眼球已經遍布着紅血絲，往日裡利落的形象也不見蹤迹。

江淮渺的心開始用上酸澀，刻意用冷漠建起的圍城頃刻間瓦解。

她又怎麼會不知道父母是為了自己好？

十幾年如一日的尋找，唯一的孩子，又怎麼會願意讓她受到傷害？

她喉嚨緊縮，淚意湧上心頭，隻能幹澀地道：“對不起……爸爸媽媽。”

親海珠輕輕撫上她的頭發，沒有說話。

“以後健康為重。”江健隻說了一句。

他們短暫地交談了一會，江淮渺又恍然想到了些什麼，在被子下的手四處摸索着。

隻一眼秦海珠就知道她想要做什麼，于是随便找了個借口順帶着把江健也一同帶出了病房。

江健輕輕關上病房的門，跟上秦海珠的步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出來幹什麼？”

秦海珠瞥他一眼，苦笑：“她要找顧化呢。”

江健先是沉默片刻，随後停下步子靠在醫院走廊的牆壁上，一臉愁容：“就這樣放縱他接近渺渺真的好嗎？”

秦海珠把頭依靠在他的肩上：“你難道還想看見昨晚的場面嗎？”

江健抿唇，如果要說，他肯定是不願意的，但是另一種選擇就是好的選擇嗎？未必。

他蹙眉看向秦海珠的眼睛，不發一言。無處安放的手下意識去摸索煙盒，又後知後覺自己還在醫院，隻得放棄。

秦海珠望着走廊中來來往往醫護人員，一字一頓道：“我有個想法。”

—

江淮渺找到放在枕邊的手機，果不其然，自己昏迷這一晚顧化給她發了許多信息，内容由單純的疑問逐漸轉變成焦急的擔心。

她一一看完，不由皺起眉頭，當即發信息給他。

【渺渺兮餘懷：我沒事，别擔心。】

江淮渺看着微信聊天框上的“對方正在輸入中……”不斷跳動，耐心等待，卻始終不見有新的信息發過來。

這是怎麼了？生氣了？

【渺渺兮餘懷：怎麼不說話？】

【gugu：。】

江淮渺莫名覺得這孤零零的句号好笑，已經可以幻視那邊的顧化一臉嚴肅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的局部樣子。

【渺渺兮餘懷：事情我解決了，你今天就可以回我們之前住的房子了。】

【渺渺兮餘懷：開心嗎？】

她又靜靜等了一會，顧化的信息才姗姗來遲。

【gugu：姐，我決定回新源路了。】

【渺渺兮餘懷：？】

隐隐間，她猜到秦海珠可能已經去找了他。

【渺渺兮餘懷：事情已經被我解決了。】

江淮渺複述一遍。

【gugu：可是，這是我的決定。】

顧化拖着僅有的一個行李箱從與自己格格不入的别墅出來，又回到了當初那個局促的出租屋裡。

幾個月不見，卻恍如隔世。

他望着已經略有陌生号的小房間，扯動嘴角喃喃道：“這才是我該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