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芳聽到動靜，轉頭看向韓策和宋斯年，視線掠過韓策的時候頓了頓，似乎認出他是個明星，但這不足以讓她開口，于是她又冷漠地扭過頭去。

“楊曉芳，這是韓策，一個剛剛開始走紅的明星，在最近熱播的古偶《見春光》裡扮演藥王谷谷主，你認識他，對不對？”

楊曉芳點點頭。

“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其實也挺有名的，我是個主攻幻想小說的作家，這是我的百度百科，你看。”宋斯年一邊觀察着楊曉芳的反應，一邊緩緩靠近她，見她沒有太抗拒，才坐到病床邊，把手機屏幕湊近楊曉芳。

宋斯年的百度百科裡有他的照片，楊曉芳看看照片，又看看宋斯年，确定他就是個大作家。

楊曉芳開口，嗓音生澀沙啞：“你們這些大人物，找我有什麼事？”

宋斯年誠懇地道：“我們想幫你。”

楊曉芳剛被人騙過，幾乎有些應激了，警惕地望着宋斯年：“為什麼要幫我，為了要炒作嗎？”

宋斯年愣住了。

楊曉芳直接地說：“我缺錢，想幫我就給我錢。”

宋斯年幹脆地道：“好，你的醫療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酌一下，我全包。”

這下愣住的人變成了楊曉芳，她又問出那個問題：“為什麼？”

“因為我跟你有相似的經曆。”宋斯年詳細地跟她講述了自己在晚醉酒吧的經曆，沒有誇張，也沒有抒情，但平實的叙述缺勾起了楊曉芳的共鳴。

宋斯年最後說：“我是真的理解你，不過我運氣好一點，朋友及時發現，救了我。”

楊曉芳沒說話，但她的神情軟化很多。

韓策說：“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男朋友想想，他捅傷了那林，面臨刑事處罰，那林侵害你在先他激情之下傷人，和那林和你通奸他傷人，刑罰肯定是不一樣的。”

楊曉芳憤怒地道：“我沒有和那林通奸！我是被他下了藥！”

韓策：“證據呢？上了法庭，那林說你是自願的，你說不是，檢察官應該相信誰？你有證據指控那林，你男朋友才能輕判。”

楊曉芳惴惴不安地問道：“那我應該怎麼做？”

韓策幹脆地道：“報警！”

楊曉芳反應很激烈，尖叫道：“我不要！我不報警！天一亮我就出院！你們快走！”

宋斯年白了韓策一眼，連忙安撫楊曉芳：“他沒經曆過，站着說話不腰疼，我能理解你，平安夜我被那林下套，差點被侵害，我也沒報警，因為我一個男作家，跟這種事扯上關系，傳出去不好聽，你是不是也有類似的顧慮？”

楊曉芳被他戳中心事，忍不住啜泣起來：“如果讓别人知道這件事，我老娘老漢以後在村裡還能擡得起頭嗎？他們脊梁骨要被别人戳碎，我的弟弟妹妹們怎麼談婚論嫁？峰哥家裡還願意讓我進門嗎？現在他去坐幾年牢，我在外面等他，他一出來，我們就結婚，到時候他爹娘隻會高看我，我嫁到他們家，還能好好過日子。”

宋斯年拿了兩張紙巾遞給楊曉芳，楊曉芳擦幹淚，仍是止不住地抽噎，宋斯年等她情緒平複下來，才說：“我沒辦法騙你，說你擔憂的那些後果不會發生，畢竟如果真的發生，需要面對這些的是你自己，但你如果決定為自己讨一個公道，為你男朋友争取更公平的刑罰，最好抓緊時間，那林留在你身上的痕迹就是你的證據，越早固定下來對你越有利，不過，無論你怎麼選，我先前承諾補償你的話都作數。”

楊曉芳神情抗拒，眼神又開始放空，着了魔一般小聲念叨：“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蠢了，才會被别人騙，都是我的錯……”

宋斯年在一張餐巾紙上留下了自己的手機号碼，離開前又去繳費窗口給楊曉芳交了一筆錢。

他們回到家已經三點半了，宋斯年倒頭就睡，隔天，他是被一陣敲門聲叫醒的，他抓抓頭發，睡眼惺忪地下床開門，看到韓策的臉，一下子清醒了。

“你怎麼在我家……不是，你怎麼還在我家？”

“姚阿姨煮了早飯，讓我來叫你。”

宋斯年“砰——”地關上了門，洗漱完畢後來到樓下餐廳，姚佩蘭剛把面煮好，面上放了大塊的鹵牛肉和翠綠的菜心，面湯裡加了一些鹵牛肉的鹵子，醬香十足，除此之外，姚佩蘭還配了一碟子小菜，可謂色香味俱全。

宋斯年埋頭吃面，韓策跟姚佩蘭邊吃邊聊了起來。

韓策第一次在宋斯年家吃飯，姚佩蘭做的就是牛肉面，她也像今天這樣，自己鹵了牛肉，再把牛肉切成大大的方塊，吃面的同時能體會到大口吃肉的快樂。

那天，五歲的小韓策剛去給一個知名童裝拍模特照，妝還沒卸，他穿了個背帶褲，發尾燙出些微的卷度，漂亮得驚人。

韓明月晚上有應酬，急匆匆把小韓策送回家，就讓他乖乖在家呆着，等她晚上回家給他帶飯。

小韓策餓得受不了了，聞到宋斯年家濃郁的鹵牛肉的味道，不請自來，他眼巴巴地望着姚佩蘭，問：“阿姨，您能賣我一碗面嗎？”

宋斯年當初還沒那麼讨厭韓策，也跟着央求：“媽媽，我的面分他一半！”

姚佩蘭不看韓策，粗聲粗氣地道：“我差你那點錢嗎？過來，我給你盛，你媽真不像話，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一大幫男人厮混，連兒子的一日三餐也顧不上，這算什麼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