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晚上好。”那人嗓音低沉悅耳卻輕佻,歪了歪頭,食中二指并起碰了碰頭盔邊沿,一股子痞裡痞氣的悍匪味撲面而來。
“景哥。”殷毋看着有點無奈,更多的卻是放下心的歡喜。
“你怎麼認出我的!”自認為裝扮得天衣無縫的景末咋舌,一把掀開悶死人的頭盔,藍發翹了大半。
怎麼一見面就穿幫了?不應該啊,景末對自己的喬裝能力還是有信心的。變了體型身高音色殷毋怎麼還能認出他?
殷毋卸下擔子一樣牽起一個溫和真摯的微笑,卧蠶好像兩枚胖嘟嘟的新月牙,“直覺。”
他不介意分開良久後景末一見面就開不得體的玩笑,隻要這人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殷毋就能原諒整個世界。
所有的提心吊膽悲觀預測都在此刻煙消雲散,殷毋側身讓開位置,讓景末坐床上取下肌肉假體和增高墊,殷毋迫不及待:“景哥你怎麼逃出來的?”
三言兩語交代了醒來後一路的經曆,景末越是輕描淡寫,殷毋就越是後怕。無論是異貪最緻命的毒素,還是稍有不慎落入萬丈深淵,還是重重監視下順着通風管找到殷毋被囚點,可能一步失誤,景末都再也不會見到他。
“我沒事的!”景末顯然心情沒那麼糟糕,這種情況下他還有閑情思考哪裡的破綻讓殷毋認出他。突然想起正事,景末趕緊問:“看到A2隊了嗎?”
“嗯,王文也在。但情況不容樂觀,他中了異貪的神經毒素。”殷毋薄唇抿了抿,還是一字一句道:“菲爾普斯不在隊伍裡。”
腰包裡翻找工具的動作停了一瞬而後繼續,殷毋一直默默關注景末的反應,趕緊補充:“蒙面人沒有提到他,好像不知道他的存在,他目前應該是安全的。”
一隻小鑷子和尖頭匕首被景末抓穩,在殷毋的手铐上搗鼓,景末小心拆掉了重力報警器,撬開鎖眼,擡手擦了擦額角的細汗,随口說:“這裡好熱。菲爾普斯可是斬台第七,他會沒事的。”
殷毋活動手腕,景末看着牆上油燈,晃動的火苗忽忽悠悠,視線移到天花闆,電燈也不知疲倦地工作。
“你也看出來了?”景末側首輕笑,殷毋也順着他剛才的視線看向天花闆,神色凝重地點頭。
這油燈點着不是為了好玩,裡面的東西……是獵蠅的屍油。
獵蠅的臭味主要集中在外骨骼,相比之下内髒的氣味淡的幾乎沒有。這艘輪船的每一個角落都點着燈,提煉出來的獵蠅屍油灼燒釋放在空氣裡,剝離的數量龐大的外骨骼被堆在船外。
“這東西應該能緻幻,并且隻對畫姿起作用。”景末上半身放松,兩手支撐床墊,感慨hwaven的本土物種居然和盡噩星系物種有這種聯系。獵蠅的屍油和畫姿母體安撫素成分類似,誰率先發現這一點的呢?
“玻璃罩裡的軟管源源不斷地向畫姿注入屍油,它們徹底被控制了。”
“原地銷毀呗,又不是真的生物,被強行賦予奴隸思想的殘次品而已。救王文他們的時候順手燒了。”
“那我們要加快速度了,這批畫姿已經準備賣到各個主星,蒙面人還是不信任我,這次交易完成他才會放我出去,然後讓我加入走私計劃。”有景末在身邊殷毋神色放松不少,“我知道輪船上藥品室和機械室的位置,可以先解決指揮員和多倫特的問題。”
“好,不過……”景末挑剔地上下掃過殷毋衣服,“這身穿出去就是活靶子,等我。”
十分鐘後,兩個視野盲區的星盜一前一後走過轉角,為首的還對另一隊星盜發出友好邀請:“我頭盔髒了,你的呢,有檢查過嗎?(想喝酒了下班一起?)”
“髒了,也該刷刷了。(把你喝趴下)”
兩夥人愉快地擦肩而過,他們身側,緊閉的門内,被綁的結結實實的人昏死過去,還穿着不合身的帝軍院作戰服。
在殷毋的帶領下,二人穿行自然迅速,仿佛走在自己家,甩開巡邏的星盜,回到了輪船的二級甲闆。
這裡沒人駐守,景末說話的聲音也大了點:“對上星盜不用留手,能進絞架獵人的都是狠角色,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人命,你不殺他他必定殺你。”
話音剛落景末忽然想到這描述的不也是自己,張了張口又閉上。有點難受怎麼辦?
“知道了。”殷毋乖乖地放風,餘光瞄了一眼撬鎖的某人。這艘輪船上好像隻有牢房是古鎖,其餘的都是最普通的鐵鎖,直接毀掉的話異常太明顯,會暴露。
鎖眼位置低,景末不得不壓着腰趴下,緊身制服勾勒柔韌的腰線,比尋常男子要窄的腰下,漆黑寬松的褲子包裹兩條筆直的長腿,挺翹的臀部撐起衣料。
看的殷毋被電了一般顫了一下,然後飛快移開視線,心虛地摸摸鼻子。
“開了。”景末渾然不覺殷毋一瞬間的别扭,躍躍欲試推開門,閃身進了機械室。
掩上門,景末點了一盞燈遞給殷毋,自己穿行于交錯縱橫的置物架,翻找可以剔除電流彈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