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撥給災區的赈災銀出了差錯,剛到臨安縣就被赤影搶了。
對此安州城内各種說法滿天飛,往日稱赤影是俠盜的人說他何必遠洋捕撈,定是臨安當地人借着赤影名号行盜。聞言臨安難民不幹了,說他赤影就是個偷百姓救命錢的小人。此外朝中官員卻難得沒有對赤影集中火力。
原因是赤影偷的數目不對。
赤影行盜,是待赈災銀到了臨安縣才盜的,還明目張膽地張貼在告示欄上,挑釁朝廷。稱:十五萬銀我已收下。還附赈災銀的封條和箱内的通行條。足以說明他确實盜走了銀兩。如此數目便不對。
朝廷撥去赈災銀足足三十萬兩,到了臨安縣打了個對折?何故?内患貪污也。
嚴晁:“陛下!赤影狡猾多端,此番是故意造勢,想讓官員之間内讧,逼陛下掏空國庫啊!”
梅穹:“運輸赈災銀的是安撫使薛青,隻需盤查運輸人跟途經的休息點,何來内讧?”
嚴晁:“這就是赤影的詭計!他盜了又藏了,轉頭說少了,那誰去墊?衆所周知赈災銀撥出時便緊貼封條,一路不得開封。現下憑赤影一行草字就誣陷了朝臣,涼了臣心豈非内亂?”
許朔:“忠心如此易亂,白花花的銀兩當前,又該如何?”
(許朔是許驕松的父親,嚴晁曾經的老師)
“行了。”皇帝李瞻不耐煩道。
嚴晁正欲發力,瞬間收回邁了半步的腳,埋低頭。
“臨安縣災情至今一月有餘,赈災銀卻遲遲不到,方過城門又被都城養出來的賊搶了!諸位聽着不心虛嗎?”
當下并非上朝,而是六部尚書、宰相、太尉與皇帝關起門來商議。嚴晁自從貶職後是不夠格參加的,是皇帝點名叫來的。
“陛下。”許朔開口,“臣認為應再撥赈災銀,同時嚴查第一批赈災銀的去向。”
李瞻深歎出一口氣,命戶部尚書拟辦,再撥十五萬兩。又提起此次該誰運了。
梅穹:“臣認為還該薛青運。”
“薛青?可是他剛失手給了赤影。”
“所以他才了解赤影的攻擊方式,城内對赤影無計可施,就是少有人能看見他的蹤迹。”
“行,那就讓薛青!”
不知情的薛青正在嚴晁府中,從白天等到黑夜,已經急成熱鍋上的螞蟻。要不是怕被有心人揣度,他恨不得駕馬到宮門口去候。
腳步聲随掌燈人踏進後院,薛青伸長脖子等嚴晁入門,沒成想他伫立院中愣是不動彈。鐵青着臉看那堵刷白的牆。赤影闖入府時就是翻的這堵牆,臨走将他府兵殺剩兩名,那牆上就曾烙印了府兵的血。
似是刷白了還不過瘾,嚴晁大嚷:“明天把這堵牆推了!”
“是,老爺。”
“你可算回來了!陛下如何定奪?”
薛青迎上前,嚴晁怒其不争看也不看他,擦肩而過在主位坐下。
“你怎偏偏就讓赤影盜了呢!還讓他直接把總數目貼了出來,這不明擺着中間有人動過手腳嗎。”
“那陛下是懷疑我了?”
“暫未,我蒙混過去了。但許朔跟梅穹反複要求嚴查。并且第二波赈災銀還由你運。”
薛青大驚:“還由我運?我都敗在赤影手上了。”
“上次他在倉庫劫的你,這次你就偷摸換個地做倉庫。知會一聲當地官員不就是了!打不過他就躲着他!”
“說的是……”
薛青運赈災銀半道撈油水不止一次,卻是首次栽了。這次他如何也不敢貪。得知朝内重臣都盯着他,薛青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走陸路,且仍在甯塘縣停留。
細綿春雨蒙蒙斜飄,雨滴連連捶打大地,本就崎岖的山路愈加難行。泥土松軟,載銀兩的車輪陷進去又沉又難推,總得耗上半晌時間才能移出車轱辘。一來二回就誤了約定接頭的時間。
為了确保避開赤影,薛青與臨安縣官員商量了個對策,對方到甯塘城門接應,雙方一起護送到新倉庫。
距離甯塘城門尚有兩百米,一匹駿馬急躍而來。馬背上的人身披蓑衣,底下藍衫可辨出乃縣衙書吏服。
“籲——安撫使,我奉知縣命令候你多時了。這是他托我一并帶來的信條。”
男子跳下馬,踏過雨坑呈給他塞信的竹管。
薛青從竹管裡取出信,此竹管是綁在飛鴿腳上的,故而信條十分簡短。隻寫:故地恐危,另尋為上。-嚴晁。
“嚴大人飛鴿傳信到知縣府的?”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