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位置分别是梅傾秋、公主、襄王、謝衛,梅傾秋與謝衛之間還空了一個座位。
“謝大俠跟傾秋是兒時認識的?”
“對,公……”謝衛收聲,将公主的稱謂改了:“小姐喊我謝衛就好,稱大俠實在不敢當。”
“兒時的傾秋身手就這麼好嗎?”
經過方才的舞劍出招,李堇婳已經真摯誇贊她好幾回了。
謝衛毫不猶豫道:“她爬樹很厲害。我初次見她就是在屋頂。”
“爬樹上去的屋頂?”
“是啊,當時她才這麼高。”謝衛稍微比劃了一下。
聽别人讨論自己實在很别扭,梅傾秋扯了扯謝衛的袖口,示意他别說自己的事了。這一舉止也被對面襄王看在眼裡。
“那謝衛你,就不曾想過當官嗎?我看你身手不凡,過武舉應是綽綽有餘。”
“這個,我确實不曾想過……”
謝衛不知為何突然看向梅傾秋,梅傾秋還以為他是不了解武舉。便道:“武舉除去考武藝還要考兵法,但于你應該做得到。”
“你也如此想?”
“謝公子如能為我朝效力,那再好不過。”李秉昶雙手抱胸接過話。
“能等王爺認可,在下還真是受寵若驚。”
兩人同步扯起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
“白入紅出遍地紅,月碎成片添悲戚。何故,何故啊!”
戲台之上鋪紅綢,一人卧地,一人持劍,持劍人行了兇卻是連連後退。
“既心中有對方,又為何要殺?”李堇婳道。
戲腔聲聲如訴如泣,紅簾布徐徐相合,遮住血泊中的身影。哀歎之人跨上另半張戲台,華服随急促鼓聲翩翩起舞,不稍片刻便染上劍尖之殘血。待下回登台,那人白衫疊套紅擺,紅暈随身姿搖曳,如同灑不盡的血。
這便是結局,是一出愛恨糾纏的悲劇。今日湊巧碰上這出戲,幾人莫名其妙評價起了愛恨。
李堇婳:“我不行,我認為如果動了情就要抓住。”
李秉昶:“抓不住不就因愛生恨了?愛恨不休,恨止便是無盡傷悲。”
謝衛:“我倒覺得恨無法終止。”
梅傾秋不假思索地贊同謝衛。
“難道恨起的一刻就代表永遠不會有愛?”
因公主說話時直視着謝衛,謝衛沉思道:“男女之情的話,愛恨相生,皆有可能。”
男女之情這四個字令公主紅了臉,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面前人與自己相識不過一個半時辰。
走出樂樓已是黃昏,公主該回宮了。她提議順道送梅傾秋一程,梅傾秋以有事要辦婉拒了。
“你可要去藥鋪?”謝衛問。得了肯定答案又道:“那我跟你一道去,今日夜裡睡不安穩,想抓些安神藥。”
“行,就隔三條街。”
兩人向王爺公主辭别,便心大的轉頭走了,留下另外兩個欲言又止的人。
“傾秋是太尉千金會參加太子妃選吧?太好了,那她就可以當我嫂嫂了!”
公主不知自己無意間的話刺了兄長一刀。提醒着李秉昶他的想法有多僭越。
“是啊。”
太子鐘意她,她也願意嫁。她會成為他的兄嫂。
梅傾秋對他而言依然像一個謎,他讀不懂她,又确信她不愛他。暗生悶氣的襄王用輕功上了自己家屋頂,順帶提了一壺酒。許驕松到襄王府找了半天才找到他。
“今日怎麼這麼有閑情逸緻。”許驕松在下面朝他喊。
金黃餘晖過渡為千燈萬燭,弦月正挂,将天地萬物籠罩其中,分外安詳。清風将酒氣吹至鼻端,喉嚨饞那醉香了,壺口便往嘴裡傾瀉而下。
“原來愛而不得是這個滋味。”
剛于屋脊坐穩的許驕松險些滑落,還以為自己聽岔了。
“能讓你襄王發出如此愁緒,得是怎樣的奇女子?當今世上,王爺想要美人還不簡單?不過是一揮手的事,遇上顯赫名門的左右一道聖旨也可擺平。”
“正因她無法拒絕,此計才不可行。”
以王爺身份施壓,要一個人固然簡單,偏偏他要的是她的情願。而不是以權力掌控她的心跳,得到失聲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