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曾竭力協助李瞻奪位,功不可沒。李瞻繼承皇位後,封呂绾為慧妃,深受皇帝寵愛。卻不知因何失了寵,被打入冷宮兩年,方一脫離冷宮又去世了。
關于死因各有說法,有人說是身子在冷宮熬壞了,因病去世;有人說是有妃嫔心生妒忌,加害于她;還有人說是自從皇帝繼位,慧妃就與其貌合神離,在冷宮生活的好好的,一被皇帝撈出來就憤恨自缢了。彼時襄王才九歲。
“我來幫你戴上。”
說罷昭貴妃拉過她的手,将翠綠玉镯環過她左手,戴在手腕上。
“禀貴妃,堇婳公主來了。”
女官方一通報完,李堇婳就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向貴妃略一行禮,就直奔梅傾秋。挽着她手腕倚着她坐。
“傾秋!啊,現下該喊你皇嫂了!”
昭貴妃疑惑二人竟是相熟。李堇婳解釋:“此前就随二哥見過傾秋。”
“噢?”
昭貴妃若有所思,原先她差點輕信宮中傳言:襄王迎娶太尉養女是另有所圖。畢竟這個養女是憑空冒出來的。現下看來或許秉昶真鐘意于她。昭貴妃想。
“我還以為你會成為太子妃,沒料到是與我二哥成婚!”
“堇婳!”貴妃斥責,“不可胡言。太子妃本就未定,報名單什麼都說明不了,你這話若讓旁人聽了去,你二哥該如何自處?”
“我知道了......”公主蔫蔫地垂下頭。
梅傾秋險些忘了這點。襄王妃本該是太子妃,這一說法也在宮内外流傳。
主因是太子在‘太尉有一養女’的傳播上起到了主力作用,還暗示過此養女就在太子妃的報名單上,惹得朝中都認為太子妃已經内定了。但報名單終究隻是一個形式,連禮部都尚未整合呈給皇帝,便被襄王鑽了空子。
傳聞襄王與太子自小要好,曾經同樣形影不離,但就在坊間盛傳二皇子李秉昶定能當上儲君之時,兩兄弟就逐漸遠離彼此了。直到大皇子被封為太子,二皇子被封為王爺,幾年來總被拿在明面上比較。
朝中分為三派,太子黨、襄王黨、中立黨,梅穹原本是極具代表性的中立黨,現下站隊襄王,襄王黨的人數就快趕超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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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颠簸,窗幔亦被颠得幌動,每每彈跳就掀起一角被陽光曬得泛光點的街景。梅傾秋盯着盯着就乏了,昨日一夜無眠,今又一早進宮面見貴妃,松懈下來困意就席卷而至了。她頭靠在窗框上,不消片刻便入夢。
夢中她所坐的不是馬車,而是六人擡的儀仗,在一條茫茫無盡頭的紅廊道前行。她喝道停下,儀仗就真停下了,在一處門縫底下會飄出煙霧的地方。
她推門入内,細煙袅袅,院牆盡頭傳來女子與孩童嬉鬧的笑聲。她循聲往裡走,卻隻見一人獨自坐在秋千上,腳尖點地慢悠悠地晃。
紫色羅裙缱绻拖地,女子雙腳踩實地面,緩緩向她回過頭來。她的肌膚并不瓷白,但很細膩光滑,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眸中清亮得像含有水珠。
奈何她的眼神過于鋒利,使那滴淚被牢牢鎖在眼眶裡,令人瞧了直道此淚珍貴,宛如沙洲裡的水源。
輕風撲過臉頰彌留一陣涼意,梅傾秋睜開眼,與自己的新婚夫君對上了視線。李秉昶的臉與她隻有咫尺之距,他的手指擱在半空即将觸碰自己的肌膚。她坐在馬車裡,他站在馬車外,而家仆在旁拉開窗幔。
她連忙直起身彈開,李秉昶在外輕咳了兩聲,硬着頭皮道:“到府上了,夫人。”
窗幔得以垂下,他慢步走到前面掀門簾。
遠處傅雁拉着兩匹馬,想必李秉昶也是外出剛回,恰好在門前碰上她的馬車,又聽見王妃睡着了,不得不上前來喚。理清事情經過後梅傾秋彎身下車,李秉昶的手就徑直湊到她面前。
梅傾秋愣了片刻,餘光掃到衆人才反應過來他是夫君!馬夫門夫乃至傅雁都暗自盯着呢!果然此等表象還是要做的。她伸手搭上他的手,他略一施力扶她下馬車。
站穩後梅傾秋想抽手卻抽不出,擡眼才發現他的目光停在玉镯上,手指未撫,眼神便極具侵略性地盯着腕上玉镯。
“王爺......”
李秉昶回過神,雙眸深處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哀傷,但也隻是一瞬。他很快就恢複一貫的平淡微笑,用感慨的語氣道:“這是母妃贈與你的吧。”
“是的,她說是給我的見面禮。”
“她很喜歡這個玉镯。”
梅傾秋一時分不清,這個‘她’指的是昭貴妃,還是慧妃。
二人同時松開手,并肩走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