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秋,你可知曉謝衛兒時的事?”
梅傾秋站定,如實道:“我與謝衛相識之時,他已是孤身一人,更詳細的我就不知了。”
“我也隻知道他原是無名俠客,如差人調查又怕傷了夫妻和氣。”
“那公主為何不直接問他?”
公主欲言又止,披帛垂袖被她攥在手裡。眼眸低垂,絲絲消沉之意滲出長睫,凝聚成一滴閃爍的水珠夾在眼角。
“公主……”
梅傾秋拉她遠離人群到牆角處,公主取手絹拭去那滴淚。
“你可是與謝衛吵架了?他欺負你了?”
“不,不是……”公主連忙否定,東張西望确認無人接近,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我們至今未同房。”
“至今?”
梅傾秋雖然自己也未做這事,但仍認為這是不對的,畢竟她與李秉昶是有言在先,而公主是屈尊下嫁謝衛的。成親至今兩月,卻留公主獨守空房。就是無此欲望的梅傾秋都為公主抱不平了。
“謝衛不曾提起原因?”梅傾秋斟酌着問法。
公主雙頰泛紅,蹙眉搖了搖頭。
梅傾秋犯難了,她雖與謝衛是舊識,但算上兒時那場巧遇,二人的相見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再者,她也不能以當下身份去探究他的心思。
“下次再遇,我試試探聽他對你的想法?”
梅傾秋嘗試提了一句,不料公主還真點頭了。
“我擔憂的是他并不想當驸馬,卻礙于聖旨勉強自己。如真是這樣,我也不會強留他,我可以與他和離。”
“公主……”
謝衛,你真是辜負了一心為你的人。梅傾秋想。
後妃們相聚的宴會殿裡皇後居上位,昭貴妃居側,台階之下便是後宮妃嫔,而襄王正妃與嫔相較又高了一階,太子側妃亦在她之後。故而梅傾秋與李堇婳各居前排兩側。
琴箫合鳴,圓池之間紅紗飄揚,戴金邊面具的女子一襲紅裝,随箫聲起舞,又依琴弦纏綿。曼妙身姿仿佛已與樂聲相融一脈。
紅帛縱橫圓池,遙遙擊打鼓面,霎時琴、箫、鼓三樂相合,卻少見的和諧悅耳。
遠處另有一抹亮色闖入宮殿,皇後擺手示停,樂聲驟止。緩緩步入圓池的異域女子右手握拳抵在左肩,鞠躬朝皇後行禮。
“穆妮娅叩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金安。”
其聲尖而柔,于寬敞之地輕輕發出了回響。
“穆妮娅公主,何故到了此處?”皇後道。
穆妮娅擡首望皇後,回道自己是走錯了,但如果皇後允許,她願意融入女眷這邊的宴殿氛圍。
按理說穆妮娅作為吐蕃公主,屬于使臣應在外藩宴上才是,且後宮妃嫔不可接觸外臣。皇後思忖片刻,許是瞧她同是女子,便應允了。給她賜座前排,與梅傾秋相鄰。
待穆妮娅落座,琴弦再次撥響,樂鼓曲聲充盈滿殿。
梅傾秋餘光感知到視線,偏過頭,穆妮娅正朝她微笑。她舉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邊問:“你是襄王妃嗎?”
她将酒杯遞給梅傾秋,又快速重倒了一杯。
“是的,穆妮娅公主。”
梅傾秋接過酒杯,與其輕輕相碰,一飲而盡。
“王妃爽快,好酒量!”
長達兩個時辰的宴席,穆妮娅格外熱情地與梅傾秋攀談。她樣貌豔麗,膚色稍深,杏臉柳眉。鳳眼時笑時靜,卻常攜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攻擊力。這種攻擊力與卡拉不同。卡拉是柔善的,而穆妮娅是尖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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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終宴散後。牟達贊普與穆妮娅公主齊聚一屋,随從在門外守着。
牟達抓起酒壺直灌入喉,娓娓道來與皇帝的私談。指摘皇帝名不虛傳,果真是過度奉道,心中無色了,隻想長生。
兩兄妹原定計劃是讓穆妮娅與皇帝和親,做皇帝的妃嫔,所以她才假意迷路混入後妃的宴殿,是想提前試探皇帝的皇後與妃嫔們。
“那他是拒絕了和親?”
“不,和親事宜我們談了許久,最後他提出讓你做襄王的妾室。”
“襄王?!”
穆妮娅驚詫。她回想宴席上遊刃有餘的襄王妃,頓時心中沒底。她直覺認為襄王妃不好對付,隻怕會威脅她往後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