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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害天理豈得塑棟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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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派幾個“神醫”去,斷言此胎定然是女,動搖人心神;

再由“神人”出面,賜下藥方,連騙帶哄,奪盡人家财。

因為他們說的是“神藥須得連續服用,随着時日變換還有許多不同”;

因此,直至孩子降生前,被騙的人家都得小心供奉他們,不敢有一點得罪;

唯恐哪一句話惹仙人不快,延續香火的“大業”就将功虧一篑。

可人命都是天定,哪裡有真能令女變男的法子?

這些人卻處處想的周到,套路爐火純青:

倘若是男孩,便拿了最後一筆錢飄然而去,留下些仙逸傳說;

若不幸是女孩,則要再看情況——

被騙的人家如果信得深,就說是他們心意不誠,神仙不肯賜福,還需重做打算;

若信得輕,則不必等這家人着惱了扯着他們領子要求作賠,生産前日便已逃之夭夭了。

被騙了的人家都覺着此事丢人,不敢聲張;

得了男孩的更是心滿意足,豈會與他們計較多想?

于是這夥騙子竟逍遙法外許多年,騙過千山又萬水;

賺的盆滿缽滿,上門行騙時穿的都像真神仙。

可蒼天終歸有眼,如此龌龊之事終究被人揭了出來。

若說是巧,最先發現端倪之人,竟出身于被這群人騙過的人家,還是當時被騙着誕下的孩子——

從六品上殷楣殷振聲,時任刑部員外郎。

……

殷楣講到此處,接過風采青給他遞上的茶水潤了潤喉,神色有些沉重。

“然而終究有些太晚,許多家已出了許多人命。”

既然盼子盼得瘋魔,那些人家豈會善待女兒?

母親十月懷胎的辛苦他們不顧,隻認自己期望落空的憤恨。

那些女孩兒輕則在家中被毒打虐待,重則不滿月則被抛棄或是害死。

經年累月下來,受害者竟達數百數千。

戶部侍郎荊中和聽說此事,氣得三天三夜沒有睡着;

跑去站在刑部大堂上,指着被擒住賊人的鼻子罵,上刑時還試圖搶了刑具自己來兩鞭子。

殷楣親自出面勸解,才免得了未審就死了人的意外發生。

更加悔恨的另有其人——殷楣的祖父聽說此事,終于一命嗚呼,當晚去了地府報道。

殷楣大為怮哭,幾乎昏死過去。

更加竭盡心力辦公,要為天下人掙回朗朗乾坤,自然沒有一點時間回去探望自己氣得中風的爹。

上峰見他心地如此赤誠,更是暗地裡給他記了一筆功勞,等着日後升他的位子。

事情越鬧越大,驚動了聖人,下旨道:

不必急于結案,務要查清查透,再做嚴懲。

戶部趁機做了許多勸阻迫害女嬰的努力;

刑部也是風光了一陣,刑部尚書出門都有人獻花送果。

殷楣擡眉,微笑看向欲言又止沈厭卿:

“帝師可是想問,為何我容貌卻應了那些騙子的話?柔婉細膩,像是女子?”

沈厭卿彎了彎眼睛:

“嗳,殷探花聰慧,我也實在是瞞不過。”

“看見你,便像是見了我年輕的時候,更覺親切非常;因此才想要倚着自己年長,忝顔冒犯你一句。”

“——莫說我了,你看看這些子人,哪一個不想問呢?”

“隻不過心眼都多,藏得好,才推出我來了!”

殷楣本就為人和氣,聽帝師說了這些更覺有理;

更不能真忤逆了在座的皇帝、帝師、還有那個比他高一品的白蓉鏡。

于是他環視一圈,果然見牆角的宮人們也屏了氣息等待下文,自然笑意更盛:

“楣也不瞞各位。”

“我容貌七分像父親,三分像母親;”

“殷家卻是從祖上就這個長相,隻是憎惡女子不肯承認。”

“那些人看中這點,取為托辭,說的天花亂墜;愚弄了家祖家父,實在是可恨非常。”

他又喝一口水,像是緩了緩情緒,臉上笑意不減,看着卻有些僵。

“此事之中,最叫人慨歎的還是——”

白蓉鏡忽然打斷:

“我記着那時找你查看過藥方,并無任何不妥之處。”

殷楣終于歎了一口氣:

“是。”

“行騙的人膽怯,怕弄出人命,連藥性猛些的東西也不敢下。我們尋太醫院審過,那些實則都是保胎安養的方子。”

偌大一件案子,牽扯到許多人命,抓來的首要賊人卻沒動過一次手。

下手殺人的,還是那些愚昧無知,根本不配為人父母之流。

……

做客的都離去了,剩下師生兩人回房去。

聽夠熱鬧的宮人們上來,收拾了桌上的東西,叽叽喳喳還在聊着方才的故事。

姜孚将敞開着的窗推合上,轉身微笑道:

“老師看人,果然一向很準。”

那一案結局大快人心。

江湖騙子不僅要蹲大牢,還要再受宮刑,從此再不能對外人說什麼男男女女的;

刑部和戶部則不怕費事,按着他們供出的名單一家家找過去,找到了殺害虐待自家子嗣的,便按國法處置。

結案利落,雖主要是因為兩部長官英明,可背地裡的許多推波助瀾仍然逃不過聖人的眼睛。

被母親教導過要和氣不要出頭的殷探花,顯出了與其表面性子完全相反的果決和城府,在此事之中能攪和則攪和,幾乎參與了一切。

誰能說不叫他摻合呢?

又是受害者,童年又那樣勵志;

堂堂崇禮元年的探花,短短一年做到員外郎,把自己的傷疤都扒給外人看了,誰能真狠得下心說一句“相關之人要避嫌”?

沈厭卿倚着床頭,撐着困意:

“還要聽他說話,那才叫懂理呢。”

“能挑出這麼一個人來給陛下,也是臣的福分。”

“明面上若有事要刑部處理,有了他,有了謝尚書吳侍郎,陛下就可以放心了。”

抓了人,總得有地方送,有人審。

若都交給二十二她們,怕是要累出人命了。

他隔窗往外望去,好像又看見容貌秀美的探花郎臨去前折了兩朵花别在鬓邊,朝周圍人笑:

“楣不敢說大話,可有些事情,饒是陛下和帝師也未必聽過。”

“我比遭了毒手的姑娘們幸運些,又比尋常人多吃了苦頭;”

“并不怕你們笑話,我該說的——要我看,什麼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都不該限制了人;”

“隻要是有份心在,願做好事,願為陛下盡忠,為萬姓謀福,那才是最緊要的呢!”

他又一點頭,緻了意,跨出門檻。

崇禮元年的三鼎甲穿着各自朝服,并着肩,往光的來處走去了。

……

師生二人回轉回來,梁上撲棱掉下來一個人影,落在他們側面。

二十二穿着簡約利落,頭上卻插着沈家的珠钗,十分突兀。

她單膝跪地,雙手奉上一卷東西,面色帶了些緊張。

“禀陛下,帝師。”

“——文州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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