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别碰水,明天早上換藥。”
沈書渠像是沒回過神來,呆呆看着紗布包紮過的手掌,一雙眼裡全是茫然與眷戀。
仔細看的話,那裡頭的愛意足以把人溺斃,但不等人看明白又掩飾得一幹二淨。
陸聞輕想起那句堅定而壓抑的‘是,我是愛他,即便沒名沒分’有些納悶。
他愛的人是誰?
不會是林錦,他對這缺心眼兒像是養孩子,應該也不是門口那個。
陸聞輕在心裡分析了一陣子,沒找到答案便沒多想,他現在愛誰都不要緊,人跑不了。
沈書渠一直在發呆,看起來莫名有一點乖。
陸聞輕丢掉棉簽,伸手往他額頭上摸了一下,沈書渠反應很大,像是吓了一跳般啞聲說:“你幹什麼?”
“沒什麼,熱就把西裝脫了,這兒沒人要跟你開會聽你訓話。”
房間溫度調得很高,陸聞輕脫了外套,隻穿了件黑色襯衣。
這衣服是晚會服裝,從領口幾乎開到小腹的設計露出大片胸膛。
幾根銀色鍊條縱橫,随着動作微掃過胸口,隐隐約約可以看到塊壘分明的肌肉線條。
沈書渠嗓子發幹,心裡燒起一把火,無法抑制地冒出想要被他壓在沙發上的念頭。
被包紮過的傷口裡藏了一隻霪态畢露的蠱蟲,順着指骨到皮膚再到心髒,不斷唆使他沖破界限。
沈書渠别過頭,又落在他骨節修長的手上,腦子裡突然蹦出林錦那句“讓他摳死你行不行”。
他的話雖然糙,也不怎麼能入耳,但……
是摳過的。
沈書渠情窦初開是在他的車裡,既受不了心理也受不了生理沖擊,趴在他肩頭用哽咽的嗓子軟綿綿求他停一停。
陸聞輕手臂松松攬着,一邊吻掉他眼淚一邊貼着耳朵哄他:“嗯?停什麼?嗯……吃不完了?”
想到這裡,沈書渠眼睛遽然縮了下,不斷警告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則他的瘾真的會犯。
沈書渠動了動喉嚨,說:“時候不早了,我……”
“你們倆說什麼悄悄話呢?聊完沒啊?聊完了來打球行不行?”
顧向平吃飽喝足,拎着球杆跟陳亦洲比了一局,被清廉為本的陳主任殺的毛都不剩。
“你等着,我找個幫手虐你。”
顧向平喊了兩聲沒人搭理,直接連名帶姓喊他:“陸聞輕。”
“招魂?”
“那您老能不能冒一下青煙,過來救救我?”
“不能。”
“怕輸吧你。”
“我?怕輸?”陸聞輕遠遠看他一眼,往椅背上靠了一下,“你沒睡醒?”
顧向平嘩啦一下撥過積分牌,“我們這兒積分第一的是那個嘴上清廉為民廉潔奉公其實私下玩的賊花的陳主任。”
陳亦洲用球杆在他膝蓋上打了一下:“我什麼時候玩的賊花,打球好也犯法?”
顧向平往邊上跳了下,專注撺掇:“陸影帝,你甘心當第二嗎?”說着撈過一個白瓷茶杯和一瓶未拆封的酒,“前幾天在拍賣會剛拍的,赢了歸你,輸了的喝完這一整瓶,認輸也是輸。”
“彩頭不錯,不過我沒興趣比。”陸聞輕像是準備要認輸,勾勾手指:“酒拿來。”
顧向平恨恨把球杆摔在台上,“陸聞輕,我對你很失望,我要告訴你粉絲你根本不是什麼無所不能的Daddy,你是……”
“我能試試嗎?”沈書渠突然出聲。
房間裡靜了一瞬,數道眼神齊齊落在他身上。
“你?你會嗎?”顧向平沒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他比?他這雙手隻能拿鋼筆吧?
沈書渠坐在沙發上,像是圓桌會議上的平靜提問:“陳主任,我能跟你比一比嗎?”
陳亦洲興味盎然地看向陸聞輕:“榮幸之至,不過……”
沈書渠順着他的視線偏頭,陸聞輕正盯着他的手,“我給你抹的是消炎藥,不是仙丹。”
“一點燙傷不要緊,我很久沒打過了,借機會跟陳主任切磋一次。”
他不希望陸聞輕輸,而且他好像很喜歡那隻白瓷杯,他要赢過來。
林錦一直在旁邊當鹌鹑,從陸聞輕領着沈書渠進來就沒吭聲也沒敢湊近。
沈書渠一開口,他立刻掏出手機。
——陸聞輕把你手怎麼了?我就說他不是好東西吧!
——你比這個幹嘛?
——他喜歡喝酒就讓他喝好啦,你那麼心疼他幹嘛,心疼男人會倒黴的你懂不懂啊?
——他用春藥給你包的手嗎?沈書渠,你清醒一點。
“好啊,沈總請。”陳亦洲說。
沈書渠脫掉西裝外套放在沙發上,起身走近球桌拿起顧向平的球杆:“借我用一下可以嗎?”
他聲音雖冷但疏離中又帶了一股微妙的欲罷不能,顧向平咂摸了一下,隻覺得心髒刮過一陣酥麻。
他咽了下喉嚨,腦袋裡莫名冒出一個念頭:陸聞輕不是嫌他沉悶冷淡嗎?要是他們離了,不知道我能不能追一下呢?
“顧二少。”
顧向平像被電打了一下,火燒屁股似的往後退了一句,“可以可以,您請,我去擺球。”
陳亦洲在杆頭上擦巧克粉,笑問:“沈總,怎麼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