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裴寒商将剛買的糕點往他面前一扔,沒好氣道,“你要的玉蘭酥,我真是腦子進水了才跟你打這個賭。”
“怎麼說呢,你年年賭年年輸,可不是進水了嗎?”
顧白心不在焉的回了他一句,視線越過擋路的裴寒商再次往酒樓上看的時候,那個人已經不見。
“呵,總好過你那張嘴,能待在你身邊不被氣走的得是那幫隻會阿彌陀佛的佛修。”
裴寒商早就在日複一日的修煉中将自己的忍耐力往上提了提,不然早就要氣死在顧白的嘴下。
顧白拎起糕點,笑容真誠,“這麼說你還沒被我氣走是因為你背叛師門去修佛了?”
“顧白你……”
“莫生氣,走吧,囚靈已經現身了,該去鍛煉一下身體了。”
“不是,我還沒吃呢,顧白,遇見你我真是倒了大黴了!”
“可不是倒了黴,遇見我是你的福氣。”
“……滾啊!要點臉吧!”
此次顧白下山是接了一個任務,他一路追着囚靈到了魔界,正巧遇上同樣要捉囚靈的裴寒商,兩人便打算同行一段路,自上次秘境一别,算起來兩人也有三十年沒見了。
本來見面應該是久别重逢的場面,但好死不死的裴寒商跟顧白打了個賭,又好死不死的輸了,于是久别重逢變成了仇敵見面。
此刻兩人順着痕迹一路來到了魔界主城的中心。
“不好辦了,囚靈混進了人流中,要是出了事可就死傷慘重了。”
顧白一手端着油紙,一手吃着糕點,聽了這話他不在意的用胳膊肘指了個方向,“那裡。”
“你怎麼知道?”
“囚靈喜食人靈魂,卻畏光,你看看這周圍金光閃閃的,就差直接把靈石搬到大街上免費發了,囚靈能在這兒就怪了。”
顧白語氣略微酸酸的,魔界怎麼這麼有錢,連一條路都修的這麼豪華,還讓不讓人活了。
兩人摸到了牆壁前,果然這個地方光線昏暗,連院子的色調都暗沉至極,是囚靈會喜歡的地方。
“怎麼進去?”
“翻進去啊。”
“這不好吧。”
“也是。”
于是顧白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張白紙,寫了幾個字後貼在了牆上。
“行了,走吧。”
裴寒商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
“……”
神特麼我進來了,他就不該相信這個人!
這個地方小道不算複雜,兩人偷偷摸摸地鑽進樹叢裡,再偷偷摸摸地躲到假山後。
“不對不對,這裡怎麼一個巡邏的都沒有?”
“先别管了,早點找到囚靈早點出去,咱倆分開找,你左我右。”
裴寒商思索一瞬便同意了顧白的提議,兩人從假山出去便分開行動。
顧白沿着小路找尋囚靈的氣息,一路不知道怎麼的就走到了一個小院子。
那院子看起來與周圍風格截然不同,就好像是一個渾身純淨的人落入了魔窟。
他不由得停下來仔細查看,這一看可不得了了。這玉蘭樹,這竹屋,這石桌石凳……
這不是他的清竹軒嗎?
他滿心疑惑,手搭在院門上想要走近看看,卻一不小心将門推開了。
門打開,裡面的景象全部展現在他眼前。
玉蘭樹下站着一個紅衣男子,上挑的鳳眼裡帶着些微冷意,而他的面前是一團黑霧。
“敢闖進我的地方,膽子不小啊。”
男子手指輕敲腕骨,瑟縮成一團的囚靈隻敢小聲的嗚嗚嗚,不敢有别的動作。
“外面的那位,來了就進來坐坐吧。”
顧白愣了一下,滿心都是卧槽。
這不是他在酒樓看到的人嗎?
單了兩百年的顧白此刻隻剩下:這人怎麼這麼好看,他直接嗨道侶!
于是裴寒商再次找到顧白的時候,剛見到面就被塞了滿懷的東西,軟趴趴的手感微涼。
“囚靈拿好了,你抓緊時間回去交任務。”
裴寒商哦了一聲,幾秒後反應過來,“我回去交任務?你呢?”
顧白坐在石凳上,朝他眨兩下眼,“受傷了,要養傷。”
“???”
“???”
“???”
裴寒商百思不得其解,問号滿天飛。
“這位尊主不小心打傷了我,為了魔界與上甯宗的修好着想,我就犧牲一下留在這裡了,回去記得告訴師兄我要在魔界待一個月,謝了。”
“……”
就這樣吧,裴寒商已無力吐槽,自己不是早就習慣他的破性子了嗎?
有什麼可驚訝的。
自我洗腦完畢,他走的毫不留情。
于是,魔宮裡的護衛以及魔尊的手下這幾天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他們的尊主好像收了個新人。
而知曉一切的催簿和臨江躲在暗處呵呵一笑。
愚蠢的凡人,這叫情趣。
不到一個月,顧白就将自己赢來的發帶送了出去,還強勢地要求某位外界眼中心狠手辣地魔尊不能随意摘掉,順帶還結了道侶契。
要是問顧白為什麼這麼急着結契,他會恨鐵不成鋼地教訓你,“好道侶都得早點拴牢了,要是磨蹭一下道侶跟别人跑了我上哪哭去?”
他的道侶點頭附和,“對的,要早點套牢了。”
但是,就在結完契地第二天,還是發生了意外。
靈魂不全對于一個人來說終究是隐患,這兩百年來顧白的身體裡隻有一小塊靈魂,是奚長漠和公孫衍合力溫養,才将将保住顧白的命。
自上次桃花鎮意外之後,奚長漠一直在找他剩餘的靈魂碎片,但當初自爆的威力太大,靈魂四分五裂之後直接散到了三界各處,幾百年過去還存在不存在都不确定。
而如今顧白結了契心神激蕩,再加上當初某種未能說出口的執念,遇上奚長漠之後,他就一直神魂不穩。
彼時他正在玉蘭樹上笑着遞給奚長漠一朵開的極好的花,花還未來得及送到對方掌心裡,他就從樹上倒了下去。
成了元嬰修士中第一個摔下樹昏死的人。
“怎麼辦?如今神魂還未有……,小白卻昏了過去。”
“我隻找到了……落在了……,其餘的……都沒有。”
“不能再……了……撐不住,得……辦法延長時間。”
顧白于朦胧中斷斷續續聽到了一些令他奇怪的對話,但不等他醒來就再次昏了過去。
往生陣開,陣中一年,陣外一刻。
他又輪回了一世,這一世,他是孤兒院走出來的大學生顧白。
獨自在現代社會生活十八年,無父無母,他按部就班的學習,升學,吃飯,睡覺。
他看似是這個社會的人,但始終遊離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