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行,葉夫人與沈棟所謀之事,你如何看?”
溫行略一斂眸沉思後,輕輕勾了勾唇角道:“殿下不必擔心,葉夫人之所如此無非是想攀附權勢,此事不必殿下親自出馬,隻需将這消息透與那人,自有人比殿下更着急。”
沈泠看懂他眸中的那抹狡黠。
溫行話中之意指的是沈俪,若沈俪知道沈棟與大理寺卿家結親,估摸着又要睡不着了。
定是想盡辦法也不會讓沈棟如意。
巧的是如今沈俪手裡正握着沈棟的把柄,還是她親手給她的,那這事便更好辦了。
沈棟那邊出了事,葉夫人自不會再将女兒往他府中送,此事也就解了。
“既如此,那此事就交給阿行了,稍候你親自去安甯公主府中一趟,務必将此事透給她。”沈泠道。
上次白洪山的事,沈俪就以為她在向她投誠,如此正好,再賣她個人情。
“殿下,這事可不可以換一個人去辦,我……”他神色有幾分糾結。
啧,怎麼将這事忘了,沈俪與溫行關系尴尬,況且此刻溫行心中有人,自是不願與沈俪多接觸。
“也行,你溫書要緊,這事我再派别人去就是了。”
沈泠無所謂地笑笑,又留了溫行一道用膳。
溫行今日十分乖覺,總拿那濕漉漉的眼睛看她,沈泠今日也頗有耐心,和他一道用了膳,又把他送回落楓院。
其實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送他回去,總覺的溫行柔柔弱弱的,好像很需要保護的樣子,但是仔細想想,他和柔弱不能自理搭不上邊兒。
沈泠十分納悶,每次看着他那眼睛,就忘了溫行前世的樣子……
也可能是因為他長的好看吧,沈泠對于好看的東西,耐心向來都要多幾分的,比如她養的那隻鹦鹉,羽毛鮮豔,十分美麗,天天吵的人頭疼,沈泠也照樣養着。
杏花吹落,雀兒撲飛。
自那日後,仿佛一切都被暫停,京都平靜的如一潭無波死水。
現下已是五月末,樹上的梅子漸肥,沈泠最近也琢磨着怎麼用梅子做點蜜餞。
粟玉瞧她這兩日又開始圍着梅子樹打轉,便知道池子裡的鯉魚估摸着又要有口福了。想着想着她又暗自搖了搖頭,也不一定,府裡除了鯉魚,溫行的口味也是獨特。
這幾日溫行隔三差五地便來沈泠這裡讨教,多是問些政見,問完了也不着急走。
有一次正好趕上沈泠做的榴花青梨酥,粟玉一早便躲的遠遠地,瞧見沈泠将那酥拿給了溫行,她遠遠瞧着,正替溫行哀歎,他也是倒黴,正巧碰上殿下做了點心。
卻見溫行接過點心很開心的樣子,三兩口便吃了,吃完還意猶未盡地看着那碟子,沈泠便将一整碟酥都遞給他。
看溫行這反應,難不成殿下這廚藝精進了,粟玉猶豫着出去,打算也去讨一塊兒嘗嘗,沒想到溫行竟這般小氣,說什麼也不肯給她。還拿着酥往沈泠身後躲……
氣的粟玉跺腳,怎麼感覺這府裡現在溫行還要壓她一頭,早知道方才不躲了,她氣不過,便拉着沈泠告狀,沈泠不但不惱,反而還跟高興,大概是自己的點心第一次這麼受歡迎吧。
于是,一個時辰後,她從膳房端出一份一模一樣的、剛剛出爐的酥給粟玉。
在她期待地眼神下,粟玉挑釁地看了眼還端着那碟子酥地溫行,而後拿起沈泠新做的那份酥,狠狠咬了一口,隻嚼了兩下便停下,不可置信地看着溫行,又看看自己面前這碟子酥,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精彩極了。
從那以後,粟玉常用一種怪異地眼神看溫行,從前她隻知道溫行性格多變,時而溫和,時而又十分冷漠,如今發現他口味竟也如此特殊,那日沈泠新做地那份榴花青梨酥,她吃了一塊兒,便怎麼也吃不下去了,剩下地也被溫行讨了去……
沈泠那日卻十分開心,仿佛終于找到了在廚藝這一事上的知己。之後偶爾心血來潮做了點心,便直接拿去落楓院給溫行。
溫行看起來也是真的愛吃,每次沈泠去落楓院送點心,剛進大門,他就從屋子裡迎出來,怕别人搶似的,趕緊接過沈泠手裡的食籃,眼睛裡的驚喜毫不掩飾。
這日一早,沈泠方用過早膳,便拿了長竹竿去敲梅子。
這棵梅子樹今年結果頗多,一個個青疙瘩将枝條都壓的微微下垂,沒怎麼費勁兒就摘了半框。
沈泠看了看籃子裡的青梅,正打算往膳房去,便瞧見這些日她派去盯沈俪的那個密探,快步朝這邊走來。
“殿下,安甯公主那邊有消息了。”密探彎腰拱手道。
沈泠将手中地梅子遞給粟玉,向那密探微微招了招手。
密探往沈泠這邊走近兩步,道:“安甯公主昨日下晌去了宮中,今日一早宮裡就派人去了大皇子府中。”
沈俪終于動手了,她倒是夠沉得住氣,也夠謹慎。她遞去的消息,沈俪這些日都一一去查證了。
沈棟這一世沒有溫行的輔佐,再經這一遭,不知究竟會如何。
沈泠擡頭看了眼天色,想必今日便會有個結果了。他兄妹二人,此次挑明,怕是以後都不得安生了,以後的宮宴上再也瞧不見那兄友妹恭地戲碼了。
今日沈泠心情頗好,剛摘的梅子一半腌了做蜜餞,剩下的一半琢磨着做了些梅子糕。剛出籠的梅子糕還熱騰騰地,透着些梅子地清香,沈泠拿起一塊聞了聞,十分滿意地将籠屜裡的糕都拿出來放進食盒。
提着食盒便往落楓院去了。
奇怪的是落楓院今日靜悄悄地,隻有兩個侍衛守在院門處,往日溫行一早就迎過來了,今天卻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