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等一會兒，三分鐘。”宋芙需要把剩下的題做完，以聰明小孩的正常速度。

辭野“哦”了一聲，也不玩積木了，就眼巴巴地等着，讓宋芙聯想到了她養的那條，總喜歡等在飯桌旁的小土狗。臉上藏不住事兒。

[宿主，你适應能力還挺好的。]系統冷不丁地出聲。

宋芙沒被吓到，認真回答：‘其他人也這樣說過。’

等時間到了，宋芙那邊才剛把筆給放下，辭野便迫不及待地湊過來，說要去院子裡一起玩秋千，還說再過一段時間就是他的生日了，到時候宋芙一定要來。

宋芙應下了，小大人一樣摸了摸小孩的腦袋，“你生日願望是什麼呀？”

“說出口就不靈了。”辭野捂住嘴巴，說着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結論。

一旁冒着冷汗的辭母也搭了腔，不過是勸辭野說出口，“你說了，媽媽才能幫你實現呀。”而且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辭野注意到了他母親一瞬的哀傷，“……想、想媽媽不要再生病，去醫院了。”小孩耷拉着腦袋，扣着手指，小聲地給出答案。

辭母放在辭野肩膀上的手僵了一笑，扯動嘴角，露出個比哭還要難看幾分的笑，“媽媽已經好了，不會再去了，小野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辭野一愣，驚喜道：“好了嗎？媽媽不會不舒服了嗎？”

辭母在追問下點頭，“小野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辭野心裡落下了一塊大石頭，不過他平時什麼都不缺，硬要想個東西的話……他随手拿起桌上剛玩過的遙控跑車，“這個，我喜歡！”

宋芙可以現在就實現，但她想，這個小小的願望還是由辭母來實現比較好，不然辭野再提出什麼難以實現的願望就無法收場了。畢竟，辭母的死亡節點應該在辭野生日的前一日。

禮物應該會提前備下，所以……還可以實現。

宋芙回憶了下，“阿姨，這個是我媽媽在網上買的，我讓她給你發鍊接。”

*

車禍前一日，宋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拉開窗簾，天色陰沉，沒有一絲光亮。

驟雨将至。

“芙芙，你想好要給哥哥送什麼生日禮物了嗎？”宋母親手給女兒紮起一個小辮子，又卡了個蝴蝶結，好奇開口，“告訴媽媽，媽媽可以幫你準備。”

宋芙望着鏡中的自己，抿了抿嘴巴，“我想給他準備蛋糕。”

宋母不想打擊寶貝女兒的積極性，隻是蛋糕這種生日必需品，辭家肯定會自行準備的。她将道理仔細說明了，“那天哥哥不會缺蛋糕吃的。”

宋芙仰起小臉，用手比劃了個大小，“就這麼大，然後再加一個小夜燈。”

宋母拗不過，反正他們大人會準備更加貴重、符合禮節的禮物，小孩子之間送什麼無所謂了，“好，待會兒和媽媽一起挑好不好？”

宋芙重重點頭：“謝謝媽媽。”

宋母親親女兒的小臉蛋。

中午時，到家裡來的隻有小豆丁辭野，說他媽有事出門了，要等到下午才能回來，“不是我想來的，是媽媽要我過來，我沒有很想和你一起玩。”

還問宋芙為什麼不喊他哥哥，一次都沒有。

辭野糾結這個問題很長時間了。

宋芙：“你沒有大我很多。”

小豆丁不滿意，“就算隻大一天我也是哥哥。”

“好了哥哥，玩積木吧。”宋芙真是沒辦法。

辭野眉眼彎彎，滿意了，“好的，妹妹。”又在宋芙練習寫字時趴到窗戶邊，盯着打在玻璃上的雨滴，嘟囔了一句：“我不喜歡下雨。”

宋芙也不喜歡。

這是他們這兒冬天少見的大雨，昨晚下了一陣，停了，結了一層冰，中午又開始下了。

一個半小時後，略顯慌亂的腳步聲漸近，出現在門口的是氣喘籲籲的宋母。宋母很着急地過來，但等她站在孩子的面前了，被那雙茫然的眼睛望着，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沉默片刻，她歎出一口濁氣，“小野，你媽媽她……”

“去世了。”

去世了是什麼意思？辭野不明白，莫名的恐慌感将他籠罩，偏偏沒人為他解釋，緊随其後的助理試圖将他抱起，說起“火化”“見最後一面”之類的話。

辭野緊緊抓着宋芙的手，眼淚塗了一臉。

宋芙也不自覺掉起眼淚，抽泣起來，一個人就這麼離世，哪怕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依舊沉重。在門口，她将自己的專屬小傘遞出去，“辭野，你…不要淋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