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華，說話要口下積德，”到此處，老人的語調陡然升高，終是忍不住怒氣：“若兒好歹是你的侄女，你也把她往火坑裡推。”

“怎麼，死老婆子還想和我動手，你來啊！”婦人聲音尖銳起來：“看看是你這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骨頭厲害，還是我厲害。”

王淑華說着從後門走出來，下擺的粗布衣裙蕩着氣勢洶洶的弧度：“老娘好心替你們着想，今兒個就讓我來教訓教訓你這張不知好歹的嘴。”

婦人常年幹農活，身上有些力氣，栅欄門被她甩在圍牆上，她像是準備把天掀翻那樣的氣勢，走到老人身前，舉手就像老人推搡。

“你這個老……”

王淑華的手還沒碰到老人家的衣領，宋月朗站在二人當中，剛好把老人擋在後面：“這位夫人，不管怎麼說，動手都是不對的。”

年輕公子手裡拿了一把折扇，帶着笑，眼色卻沉極了。王淑華就是做養蠶的布料生意，一眼就看出來宋月朗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不俗，是個有錢人。

但是有錢也礙不着她的事，人家那些有錢人出街都是坐的馬車，再不濟，身後也要跟着幾個家丁書童的。宋月朗一個人，袖子口還磨破了脫着線。

就算是有錢也是小錢。

“你誰啊？算老幾，管我們家的事，”王淑華翻了個白眼，叉着腰和宋月朗罵：“站遠點，别站在我家門口，晦氣。”

“你不要說了，這是我的客人，”老人說着，又歎了口氣：“不好意思，讓公子你看笑話了。”

“看什麼笑話？誰是笑話？這人是誰？”王淑華看看宋月朗，又看看站在檐下期期艾艾的小姑娘，猛然一愣：“你，你不會是老太婆給賠錢貨找回來的相好吧！”

婦人粗鄙又無禮，宋月朗皺了皺眉，還沒說話，衣袖就被人攥住了。

“這位公子，我看你是個老實人，就和你掏心掏肺的說一句話，趁早離這家遠一點，”王淑華抓着他，又撇了老人一眼，提高了聲音：“這一老一小啊，欠下了不少債，你要是在這個時候和她們攀關系，說不準有多少賠的，止不定這個老不死的就打的這個主意，把孫女嫁給你，再讓你給他還錢。”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那種話，你把手松開，”老人急了，口齒不清的和她理論：“這位公子隻是好心替我背桑葉回來，不要糾纏人家。”

“我哪句話說錯啦，你前段時間繡的織金布，能賣出去？沒砸手裡？”婦人哼了一聲：“話頭又說回來，你以為在街上順便拉個有錢的，人家就能買你的布了，開什麼玩笑，那可是……”

“我可以。”

“那可是比黃金還貴的布，你……”婦人頓了頓，然後偏頭問：“你說什麼，可以什麼？”

“我可以買織金布，”宋月朗從懷裡抽出一張銀票遞在老人手上，說：“這是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