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潭淵出門的時候天還沒亮,街道上的石闆路積着水窪,倒映出來灰蒙蒙的天色。
就是城裡的早點鋪子也沒有開門的,宋府大門緊閉,顧潭淵在宋月朗的院牆外徘徊。
以前世子爺随心所欲,有石頭擋路都要碾碎開來,今日硬生生在牆外等到破曉,竟是擔憂吵到宋月朗好眠。
最後還是世子實在按耐不住,扒着牆頭,隻想看一眼院内是何光景。
院牆上剛冒出來一個頭,正正好好,和早起推門的宋月朗四目相對。
“……”
木廊上氤氲着草木影子,宋月朗站在斑駁光影間,清隽眉梢還帶着倦意,寬袍隻虛挂在手肘。顧潭淵頭一回見宋月朗剛起床衣衫不整的懶散樣,撐在牆頭的手一滑,險些掉下去。
清早第一天,世子是從丢臉開始的。
從牆上下來,宋月朗本想扶一把,顧潭淵不讓他幫忙,不往宋月朗腳下站着的寬闊空地上跳,偏偏要證明自己能行,往那兩個花壇之間的縫隙裡跳。
念了一晚上的人就在跟前,還眼不錯落的看着自己,昨晚上的雨有多大顧潭淵背上的冷汗就有多少,果不其然,白袍青衫的世子殿下失了準頭,小腿磕在堅硬的花壇邊緣。
宋家富貴,宋大公子院裡的花壇都是花崗岩砌的,顧潭淵下來的時候,臉色都變了,還在那故作鎮定的擡手:“你不用過來,我沒事。”
本來手都擡起來的宋月朗:“……”
這也是顧曉星拿掃帚趕他走顧潭淵沒有站起來的原因,疼的還沒有緩過勁。
泡了茶,兩個人剛坐下,一句話沒說,顧曉星就站在門口揉眼睛,見着顧潭淵更是不得了,腦袋上翹着呆毛也要把人趕走。
等到宋月朗把小孩抱進屋哄睡再出來後,茶都涼了,顧潭淵手心還有冷汗,眼睛盯着面前的石桌,半分也不敢往旁邊的宋月朗身上瞧。
太陽明晃晃的在天上,把枝頭的雨水都曬幹了,還是宋月朗給兩個涼透的杯子裡續上熱茶。
風把樹上的葉子吹落下來,在泛黃的秋意裡,宋月朗問:“你的腿疼不疼?”
本來是想說不疼的,但是宋月朗就坐在旁邊,不是之前的出于禮貌客套,他聲音很輕,是擔憂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