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還沒好,宋月朗的呼吸聲有些沉,睡着了也會偶爾咳嗽幾聲,他的手腕就放在腰側,顧潭淵隻要輕輕一擡手,指尖微微用力,就可以摸到宋月朗跳動的脈搏。
沉穩的,有力的,正常的脈搏。
宋月朗有他自己讓顧潭淵安心的方式。
第二天早上起來,宋月朗如願以償的吃到了肉,但不如記憶裡美好。
那肉餡是世子大清早起床砍的,左一刀又一刀,廚房裡到處都是飛濺的肉沫,兩斤的肉砍到最後之剩七兩。
活餡也是個問題,世子不會調味,下人不敢冒昧指導,顧潭淵就什麼都看着來一點,那去腥的八角大料都往餡裡放,鹽,醋,醬油,湯,多一點少一點的,世子也看不出好壞,全憑一腔孤勇的手感。
一盆黑乎乎的餡活好了,顧潭淵捏着馄饨皮犯了難,末了世子還是沒請教外面候着的一群人,自己仗着手勁把那馄饨皮硬是捏到了一起。
水開下鍋,這個顧潭淵知道,世子在草溪城纨绔嚣張的那段日子裡,掀翻了好幾個馄饨攤子,都是看着煮好上桌才開始動手的。
那一鍋馄饨破的破,爛的爛,顧潭淵用勺子在鍋裡攪拌找沒破的馄饨的時候又弄破了幾個。最後盛了一小碗,煮馄饨的湯都黏稠一片,顧潭淵還欲蓋彌彰的往上面撒了幾根蔥段。
“……”宋月朗看着這碗馄饨有點發愣:“這,湯的顔色為什麼是黑的。”
顧潭淵坐在床邊端着碗:“不知道,你先試試好吃不好吃,我第一次做,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宋月朗看看湯,又看看顧潭淵,更猶豫了:“你沒試過嗎?”
“我,我沒吃,”世子用勺子攪了攪那碗馄饨糊糊,這個剛才兩把菜刀砍肉掄得虎虎生風的人竟然害羞的把頭低下去了:“這是我第一次煮的馄饨,我想第一口給你吃。”
都到這個份上,前面就是火海宋月朗也得走下去,不要顧潭淵喂,宋月朗用勺子自己吃了一個小馄饨。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宋月朗咳得驚天動地,比生病那兩天還厲害。
“按理說,這是你親手做的,還起了個大早,我應該連湯帶馄饨一起吃幹淨。但是,”宋月朗眼淚都出來了,他抓住顧潭淵給他拍背的手,喘氣聲好像一道幽幽歎息:“我大病初愈,還沒全好,實在不能受這種酷刑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