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和羅文的事情,周青當然知道,他很擔心表妹,于是有此一問。
湘雲苦笑一聲:“那負心薄情的人,還提他作甚。”
“我在學堂裡,聽其他學子們說,那戶部侍郎的嶽父,乃是國子監祭酒,門生遍布朝野。下次秋闱,估計這厮要高中了。”周青低聲道。
“原來那家素有仰仗裙帶的家風!”湘雲冷笑一聲,随即又道:“表哥,未來的進士老爺,咱們就不要再去妄加議論了,就當這人,咱們從來就不認識。”
周青點了點頭:“那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我想找你打聽一個人!”
“什麼人?”
“杏花村的姜四郎,姜瑞智!”
周青一怔:“你打聽他做什麼?”
見湘雲不答,臉上卻微微有些飛紅,周青立刻恍然:“妹子,有人給你說親了?”
湘雲點了點頭。
周青微微皺眉:“既然有人上門提親,那媒人應該是會把姜四郎的家境說清楚的,他家的情況你可知道了嗎?”
“媒人說,他父親過世,母親随大哥過活,自己隻有五畝田地,租給别人,他自己是不會種的。”
“既然你都知道這些了,自然會明白,他家無隔宿之糧,嫁給他,是要三餐無繼的。”
“表哥,我不是問你他的家境,我問的是,姜四郎這個人,究竟如何?”湘雲緩緩道。
周青不解:“妹子啊,人再好,你嫁過去,總不能啃人吧?”
湘雲用牙齒輕輕咬住嘴唇,沒有說話。
她當然知道姜四郎家窮,可是,羅文家裡有良田五六十畝,還開着油坊,在這一帶算是富裕的呢,最終結果就是負心薄幸。
自己在這一帶的名聲已經壞了,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事實擺在眼前,若想嫁給一個品貌好,家境好的夫君,這輩子怕是不可能了。
品貌和家境,自己隻能選擇其中之一。
在這兩者之間,湘雲想都沒想,選擇了品貌。
沒有家業,以後可以創立家業。男人的人品不好,或者相貌醜陋,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啊!
隻不過,這些話,她不好對着自己的表哥明說。
于是,她緩緩道:“表哥,你隻告訴我,這姜四郎,平日裡為人究竟如何?”
周青仔細想了一想,認認真真地道:“人品端方,甚是聰明,平時裡與人交往不卑不亢,書也念得甚好,很得王先生賞識,先生還免了他的學費。”
聽了這話,湘雲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周青也笑道:“至于他的樣貌麼,妹子,你随我來……”
說完,他就轉頭朝茶園的另外一條小路走去。
湘雲知道表哥必有緣故,于是就跟了過去。
周青走了一段小路,來到茶園邊上,這裡盡是一株株一人合抱不過來的大柳樹。
周青拉着湘雲,來到柳樹後,輕聲道:“這條路,就是杏花村的學子們上學的必經之路。我們今天來得很早,咱們躲在樹後,很快就能看見姜四郎。”
湘雲點了點頭。
兩人靜靜呆了一會,周青就說:“來了,就他一個人,穿藍色布袍的那個。”
說完,周青就躲到了另外一株大柳樹後。
湘雲躲在樹後,微微探頭,隻見茶園邊的小路上,一個穿着藍色布袍的挺拔身影緩緩而來。
待到走得再近一些,湘雲看清楚了他的模樣。
劍眉朗目,膚色不甚白皙,可是,勝在五官輪廓深邃,雖及不上羅文那般美貌,卻多了幾分陽剛之氣,顯然是一個氣宇軒昂的少年郎。
這般相貌,在男子之中,的确已是上等。
過了一會,姜四郎走得遠了,周青就來到湘雲面前,笑道:“如何?單論樣貌,是能配得過你的!”
湘雲抿嘴,微微一笑:“我沒看清楚!”
周青哈哈一笑:“那就等洞房花燭夜,再好生看清楚吧。”
“表哥,你可别那麼早打趣我,我還要再訪訪呢。”湘雲認真地說。
“你還要再訪什麼?”
湘雲沉吟道:“終身大事,豈可草率!”
周青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