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元娘規規矩矩開始造她的新人設,她這種寡婦都能嫁給林大人,人家要得是什麼人,她就得是什麼人設。
既然都回了娘家,嫁肯定得先嫁,嫁不進去才真的完了,在家裡絕對住不上一天!
“姑娘,我跟你好好說說我們榮國府的規矩!要是不明白,這婚事隻怕難成!”婆子趾高氣揚地把玩着她手上的金戒指,眼睛沒往她身上瞄一下!
元娘坐得小心一些,故意去揉衣角,低眉順目展示她的老實。她往日人設就是這樣的。
舉人太太在外從來不挑林老四的茬,都是回家以後大耳瓜子扇的。她主意多,鎮得住場,對林老四有用,舉人老爺也得伏低做小!
但是在外頭,她就是正正經經溫柔如水的女人,低聲細語軟綿可欺,偶爾體現一出對林老四的關愛,給林老四在家風上加分是肯定的。
林老四在外絕不可能說她大耳瓜子會扇人,隻會說他媳婦有多好拿捏,他有多心疼媳婦,是個靠得住的舉人老爺,挑好的給他自己臉上貼金。
老實又聽話,不抱怨安分守己,一直都是她在外的人設!跟林老四的前妻截然不同。
不能生這一項,對這裡的男女來講,都是個折磨!
“我賈家一門雙公,是開國勳貴,在京中地位超然,在金陵,知府老爺都得聽我們榮國府的差遣,你們薛家跟我們榮國府同氣連枝,林大人不願意續娶年輕姑娘,才挑了你這樣的人物,好将後院料理幹淨。”
“我……我也不會料理,沒見過什麼大戶人家……”薛元娘小心翼翼探求着,“可能還需要您幫我!”
“算你懂事!”那婆子這才開心咧嘴,“我在榮國府多少算個管事婆子,采買人情都一清二楚,對林府不說十分了解,七八分還是有的。大人對我們敏太太情有獨鐘,連妾室都散盡,你若是知趣些,就别去讨這個嫌,能守得住寡,應該不會浪蕩到缺男人疼!”
“……”薛元娘不想說話了,低着頭裝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當面讓她不要想男人!
林如海那老幫子她才不喜歡!要找也找年輕帥氣有體力的!
嫁進林家還需要面對榮國府這群老菜幫子,看來得買點藥找機會讓她們拉得下不來床,一直憋屈也難受!
“話我是說得直白點,也怕太含蓄了你聽不懂,鄉下的粗野丫頭,抓住個機會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最終隻會誤人誤己。”
“我知道的,多謝嬷嬷指點!”
薛元娘蚊子大的聲音說着,眼神偷偷打量那嬷嬷,怯生生的。
“跟嬷嬷說句實話,我不敢回娘家,怕娘家人把我賣了,後娘一直怕我嫁得好,見我屁股大,就讓我冬日下水夏日扛糧袋,我跟相公七八年都生不出來,也不知是誰的問題,現在冬日裡還有些手腳冰涼,相公疼我,給我弄了個地籠,要是沒有這個,都不知道怎麼熬過這冬日。”
說着,委委屈屈擦着眼角莫須有的淚花。
人設再鋪墊一下,畏冷、不生、害怕回家,天然的把柄符合所有要求,甚至還對亡夫念念不忘,更不會纏着林如海!
那婆子一合計,臉上笑容更真實幾分,話語可見暖和不少。
“好姑娘,來我林府,隻要安安分分做好這個主母,一份安分日子還是有的,若是作妖,被林老爺休妻,旁人也管不着。府上那些妾室,哪個願意走?還不是被送回家,一個不留。”
“林大人如此愛重他的妻子,也是性情中人!我就求一份安穩,沒有多的想法!”薛元娘繼續擦着眼淚,畏畏縮縮一副吓壞了的樣子。
“等到了揚州地界,再給你安排花轎行頭,薛家老爺在揚州等着,到時候親自送你去林府。”
婆子拍着她的手,一邊安慰,一邊說着:“這後院的事說多也多,說少也很少,你先看着,慢慢上手就是。”
“我哪裡懂這些!每次走親戚,相公都要提前将禮單整理好,怕我弄錯。”薛元娘一副我不行的架勢,婆子更加滿意。
“放心,有我呢!”婆子志得意滿起來,“像走禮這種事,都有慣例,怎麼可能會出錯!你吃好玩好就行,揚州地界哪裡的魚最新鮮,我都一清二楚,包管都是你沒吃過的。”
“謝謝嬷嬷!全靠嬷嬷了!”薛元娘笑着回握她的手,“第一次出遠門,誰都不認識,實在有些心下難安。”
“放心放心,什麼事我都會提點你的。我姓徐,你叫我徐嬷嬷就行。”
“徐嬷嬷,有什麼事你一定得提點我,我怕出醜!我小門小戶的,上了場面說話都不利索。”
“你要是說不出話,我替你說全咯,保證你不會出差錯。”
“謝謝嬷嬷。”薛元娘把徐嬷嬷高高捧高,表現得極度依賴。如果林府娶她是為了讓她做一個總管後院的太太,那沒必要跟賈家鬥,順其自然就好!
她沒有任何根基人脈,貿然跟賈家鬥起來,林如海但凡不支持,隻有卧病在床的下場。
不過,她們自己私底下不是最喜歡窩裡鬥嗎?那就鬥!反正權利不在她手裡,她就出出嘴,鬧不到明面上來。
最主要,還是得把小寶接到身邊,這關系到她的戶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