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來臨,連綿不斷的雨水,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泥土的味道,清哥兒扯了扯床幔,感覺濕潮潮的。
“什麼時候天晴啊,”清哥兒透過窗,看陰沉沉的天,“感覺身上都黏糊糊的,不舒服。”
“前兩天還吵着熱要下雨,真下了你又不願意。”
王連越笑着說道,他坐在門檻上,正在修凳子,他家小木闆凳就三個,昨天雨水把狗窩都淹了,隻能讓兩隻狗睡屋裡,早起發現凳子讓花花坐斷了一根腿。
“花花!咬他!”
大黑跟花花已經長成半大不小的狗了,清哥兒一隻手都拎不動,隻能掰着花花的頭,用手指向王連越,花花以為清哥兒在跟它玩,扭頭舔清哥兒臉。
“花花你你早上漱口了沒?沒吃什麼不該吃的吧?”清哥兒擦了擦臉,指着花花的狗鼻子質問。
“早上我見它尿了尿舔那個啥。”王連越修好了凳子,來抓花花的耳朵,“舔完了擦嘴沒?嗯?”
“……”
清哥兒趕緊洗臉去了。
花花無辜的跟王連越對視,王連越松開拽着的耳朵,旁邊的大黑理都不理他們一下。
大黑比較安靜,一般都趴在地上不吱聲,花花就特别不老實,經常繞着人蹭,一不小心就會被踩到爪子,然後大叫一聲,讓人來哄才行。
下着雨很無趣,清哥兒連個說話的人都先不到。
蘭玲姐前些日子回楊改家了,後面下着雨路不好走也沒回家,漁哥兒更别說了,雨這麼大,他懷着身子更不好出門,清哥兒跟王連越兩個人都悶在家裡七八天了。
晌午過後雨小了些,隻剩下林星點點的雨滴,王連越帶着帷帽,去田裡給水稻田裡放水,不然水稻根一直被泡着,遲早會死。
這天清哥兒也不好洗衣服,晾不幹,隻能坐在門口摸狗。
“清哥兒在家嗎?”
大門被敲響了,清哥兒聽出來是漁哥兒的聲音,感覺跑去開門,門口果然站着漁哥兒,他身後還有一個漢子給他撐着傘,手裡提着不少東西。
“下着雨怎麼出門了,趕緊進來,别淋了雨受了涼。”
漁哥兒拉着王子堯進了院子,清哥兒連忙把家裡的躺椅搬出來,小闆凳他們坐着還好,漁哥兒大着肚子坐着不舒服。
“這不是他回家了嗎,”漁哥兒托着肚子坐下,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旁邊站着的漢子,“他着急跟你們商量事,我想着在家也是無趣,不如跟他一塊來,咱們好說說話。”
“什麼時候回來的?一點動靜也沒聽到。”清哥兒抓了盤糖炒瓜子出來,這還是蘭玲姐炒的呢,“坐下呀,站着幹啥。”
“昨天夜裡着急忙慌的回來的,我從府城那邊回來,那邊雨大,護城河水淹到城裡了,人們都忙着躲水,亂的很,我怕家裡出事,就沒耽擱趕緊回了。”
王子堯坐在闆凳上,規規矩矩的掏出來點銀子,清哥兒打眼一瞧,估摸着能有十兩。
“你給我的花脂我拿去賣了,特别好賣,而且我定價五百文,人們都搶着要,這是賣的錢,總共是十三兩銀子。”
“都給我?”
清哥兒看了眼銀子,看了眼漁哥兒,漁哥兒點點頭。
“這樣,我隻收五兩,”清哥兒拿了五兩,剩下的還還給了王子堯,“剩下的留作明年春天你的帶路費。”
“不好拿這麼多,你快拿回去。”漁哥兒又把錢袋子塞給清哥兒,“你已經幫了我們家很多了。”
下意識做完這些動作,說完這些話,他後以後覺的看了眼王子堯,眼神怯生生的,他怕王子堯覺得他一個哥兒插手漢子的事不懂事。
不過王子堯隻是摸了摸他的肚子,跟清哥兒說道。
“漁哥兒說得對,錢我不要,明年春天再商量怎麼分錢吧,”說着說着還笑了起來,“明年我可不會不要錢,有家要養呢。”
清哥兒被他酸的牙疼,利索的把錢都收了。
送走了漁哥兒和王子堯,清哥兒又閑下來,就扯了布坐在房檐下做衣服。
嫁給王連越後,家裡賺了銀子,日子好過起來了,衣服他最是不缺了,到了季節不做新衣服,王連越要跟他急,平日裡吃的用的,也總是挑最好的來。
之前頭上常年戴着的桃木簪子換了,換了根雕着桂花的銀簪子,手上也要戴着銀镯子,他戴着這些,王連越看着高興。
清哥兒刺繡的手藝好,給王連越做的衣服上,免不了繡些花樣,這次做的夏季短衫,王連越要穿着下地上山,便選了深藍色,用金線在上面繡了兩尾鯉魚,從下雨那天開始繡的,現在隻剩下收尾工作了。
清哥兒咬斷繡線,将衣服折好放起來,又拿出王連越上山劃破的衣服開始縫補。
房檐上的雨水跟成線的珠子一樣留下來,清哥兒擡頭看,果然雨又大了。
清哥兒連忙去把雞籠拎回屋裡來,又去柴房看了看兔子窩,好在當初壘窩的時候,地基打的高,水淹不到兔窩,不然清哥兒屋裡得放一群畜牲。
“清哥兒,嘛呢,快出來,看我抓了啥。”
王連越不知道提着什麼東西進了竈房,清哥兒聽見聲音,放下給雞喂的粗糠,跟着去了竈房。
“抓了什麼。”清哥兒沒看他的布口袋,先看到了他腿上衣服劃破的口子,“你怎麼這天氣上山了,非要惹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