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剛開始看到一群人騎馬過來時,吓了一跳,以為是匪徒的幫手到了,急忙要去幫楚楓他們。待他走到近前,才發現來人是十九,後面還跟着阿玖和一群統一着裝的人。
這些人一到,幾下就将那些匪徒解決了。阿玖帶着人去清理逃散的匪徒,其他人也各自去尋找自己的家人。
楚楓和夏初見是十九,這麼多天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楚楓拍着十九的肩膀問:“林老呢?沒跟你去北涼府?”
十九道:“去了啊,我将他送到北涼府才回來接你們的。”
夏初疑惑地問:“那怎麼傳聞說他給太子寫了檄文?”
十九解釋道:“我和林老聽到這個傳聞時剛到北涼府。林老說,當初太子拜他為師時,送了他一方印作為拜師禮。他辭官時又還給了太子,沒想到太子會留着那方印,如今竟拿來冒名發布檄文,欺騙那些文人士子。”
楚楓點了點頭:“林老對這場内戰有一定影響力,現在也不能讓人知道他在北涼府。看來隻能讓太子先冒用這個名頭了。”
夏初又問十九:“你這一路怎麼樣?怎麼會跟阿玖在一起,還帶着這麼多騎馬的人?”
十九便将這一路的經曆告訴了兩人。他帶着林适從萬松書院離開後,一路并不順利。剛離開臨水縣,就遇到五個蒙面帶刀人攔路。其中一人用刀指着十九:“我們不殺你,留下适意先生,自己走。”
林适見對方人多,也對十九說:“小兄弟,你自己走,不用管我。”
十九哪是貪生怕死之人?他小聲對林适說:“待會我牽制住他們,你自己往前走。若脫險我會去追你,若我沒脫險,你就自己往約定的地方去。”說完不等林适回答,便驅馬向攔路的五人沖去。
林适見狀,知道自己留下來隻會拖後腿,便揚鞭緊随其後。那些人敢砍倒十九的馬,卻不敢傷林适。十九的馬倒地後,立即與那些人纏鬥起來,林适則趁機騎馬沖了出去。
以十九的武功,在這五人的圍攻下,若是有刀還能拼個全身而退,可如今隻有他爺爺給他的竹劍,很快就招架不住。
正當他思索如何脫身時,林中突然蹿出一個黑衣人,同樣蒙着臉,但身法和刀法都極快,幾下就将那些人割喉斃命。
十九見攔路的人都死了,但不知這人是敵是友,仍保持警惕,擺出防禦姿勢。卻見那人指着旁邊的樹林:“那邊林子裡有匹馬,騎上去追适意先生,盡快将他送到北涼府。”
十九聞言收起架勢,看了眼蒙面人,轉身向林子裡跑去。還沒走遠,就聽身後那人又說了一句:“楊傳斌,後會有期。”
楚楓聽到這裡,問道:“他知道你名字?是阿十的人?”這個名字就取名時提過,平日在家裡都沒人叫,那人是如何得知的?
十九搖頭:“林老到了北涼後,讓我直接送他去定北王府。我在王府見到了阿十,他說他也是才得知消息,派去的人不可能那麼快到。”說到這,他忽然想起什麼,“哦”了一聲補充道,“阿十是定北王小世子。”
夏初震驚得張大嘴,轉頭看向楚楓,見後者并不吃驚,便問道:“阿十是定北王府的人?還是世子?相公你早就知道了?”
阿十是世子這事确實讓楚楓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他對夏初道:“我猜他可能是定北王的手下,但沒想到會是世子。”
夏初問:“那阿玖豈不是也是定北王的兒子?”
“老定北王還在,”十九解釋道,“阿玖和阿十不是定北王的兒子,是定北王的孫子。所以阿十是小世子,他爹才是世子。”
“那也沒什麼差别。”夏初想到阿玖在家裡白幹了半年活,擔憂地問,“阿玖在我們家幹了那麼多活,我們還能去北涼府嗎?”
楚楓笑道:“怎麼能算白幹呢?我們教了他那麼多東西,還讓他在咱家吃住了那麼久。”
十九也附和道:“應該不會計較。阿十聽說我們要搬到北涼,立即就讓阿玖帶人來接大家了。”
“他不知道我們要搬去北涼?”楚楓納悶道,“難道送信讓我們逃的人真的不是他?”
夏初同樣不解:“可除了阿十兄弟倆,我們沒接觸過其他大人物啊!”能知道皇帝暴斃、太子逃京的人,必定不是一般官員。估計他們得到消息時,連各地知府都還不知道。
十九想了想,問道:“會不會是放我和林老走的那人?他雖然蒙着臉,但我總覺得他額頭有點眼熟。而且他殺人的手法讓我感覺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楚楓提議:“你長這麼大見過多少被殺的死人?一一回想不就想起來了嗎?”
十九按他說的開始回憶:“送林老到北涼的路上遇到過三次搶劫殺人,但都是些不入流的匪徒,手法沒那麼幹淨利落。雪災那年遇到的匪徒也是一刀斃命,但是被砍死的,動作沒那麼利索。”
說着,十九撓了撓頭,困惑道:“我都想遍了,就見過這麼多死人!”
“不,”夏初突然道,“你忘了,你見過第一個死人應該是金虎。”
夏初這一提醒,十九恍然大悟:“對,就是金虎!那五人死法和金虎一模一樣。我看着那人從背後将他們一一割喉的。”
“殺了金虎,又讓你覺得眼熟的...”楚楓摸着下巴思索。
十九突然道:“落水那人!”
楚楓和夏初一臉茫然,一時想不起他說的落水那人是誰。
“就是我在河裡撈起來那人,”十九語氣笃定道:“對對,就是他!當初他在我家發熱,我娘總讓我用濕帕子給他擦額頭。他額頭的模樣,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他!”
經他這麼一說,楚楓也想起當初救上那人時就猜測是有身手的,“如果是他,倒也說得通了。”楚楓分析道,“我們當初救了他,他殺金虎是報恩,通知我們逃跑也是報恩。”
十九聽完憤憤不平:“有他這麼報恩的嗎?殺了金虎害我娘差點死在牢裡!”
夏初拍了拍他安慰道:“他可能是沒想到鎮亭會拉你娘去頂罪立功。再說了,這次他殺了攔你路的五人,也算救了你。”
“這一切還隻是我們的猜測。他到底是什麼人,我們也不清楚。目前來看是友非敵。”楚楓說着,輕輕拍了十九後腦勺一下,提醒道,“你還不是人家對手,遇到别去招惹。”
十九梗着脖子不吭聲。楚楓又推了他後腦勺一把:“聽到沒有?”
這一推讓十九往前趔趄了幾步。他正要回答,就聽見楊老頭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十九啊,我的大孫!咋的了?咋還站不穩?是不是受傷了?快過來讓爺爺看看!”
十九轉頭一看,隻見他爺爺拄着拐杖,穿得像個棉球似的,在雪地裡着急地挪着步子。有兩次差點摔倒,好在有石老頭和周木橋扶着。
十九也顧不得回楚楓的話了,忙喊道:“爺爺,您慢點,我沒事,就是地滑沒站穩,您别跑。”說完幾步沖到楊老頭面前,扶住老頭。
随着楊老頭的出現,其他逃出去的人也陸續回到了殺牛的院子。玉哥兒拿着那個被射變形的銀餅子到他娘面前。哭哭啼啼道:“看吧,要不是表哥給我縫了銀餅子,我就沒命了。”
春秀看他後背的破洞也是一陣後怕,立即道:“你把棉衣脫下來,我再給你縫回去,這次多縫幾塊,胸口也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