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
鄭士化黑着臉沖了回來。
一家人都在正廳等着他。
“阿郎。情況如何?”他的夫人問道。
鄭士化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鄭觀瀾,目露惋惜。
這個孩子是他們家後輩中最傑出的一個。
他坐了下來,罵道:“顔同方那個老匹夫!”
屁的舉賢不避親!
鄭家的大夫人面色微變:“夫君……那狀元是……”
“那個顔青。”鄭士化吐出一口氣,對着鄭觀瀾說道,“六郎,你也不必喪氣,狀元也這隻是個名頭,他是去京兆府,你是去大理寺做評事,算起來,還是你赢。”
鄭觀瀾并沒有失落,拱手道:“侄兒多謝伯父籌謀。”
“好孩子。”鄭士化滿是欣慰。
這邊陸行收到消息也去了顔清越住的客棧報信。
他實在是激動,直接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林大哥?”顔清越從薛雁的懷裡擡起頭來。
薛雁黑臉。
陸行腳步一頓。
“我……”
顔清越松開手,倒沒有太在意。
“你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啊?”
“殿試結果出來了,陛下點了你做狀元。”
雖然有所預感,但是顔清越還是高興得不行。
“我真是優秀!”
薛雁也很是驕傲,摸了摸她的頭頂。
“我們家清越自然是樣樣拔尖!算他們有眼光!”
“等會兒我讓人弄桌酒席來,我們好好慶祝慶祝。”
陸行想着,薛雁回來,她也會很高興和自己的家人一起慶祝。
薛雁卻面露猶豫:“我今晚就要回去。”
顔清越也沒有多說。
“那林大哥你先去準備吧,今晚隻能你陪我啦。”
這是要支走他,陸行明白。
“好,我晚上再過來。”
陸行離開後,顔清越拉着薛雁坐下。
倆人像是小時候一樣,緊緊貼在一起。
“雁姐姐我覺得你這次回來後,變得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
顔清越指了指她的眼角。
“都有笑紋了,可見你每日都過得很快活。”
“這是老了。”
顔清越捧着她的臉:“才不是,你明明就很開心,我感覺得到。”
“我是為你高興。”
“騙人。”顔清越用頭撞了她的肩膀一下,“你就是在軍營裡呆得很開心。”
“沒有你在,不開心。”
嘴上這樣說,薛雁的眼神騙不了人。
顔清越坐正了身子,嚴肅地看着她。
“雁姐姐你該有自己的人生了。”
薛雁的眼神微微顫動:“胡說什麼……”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從軍。”
“别說這些。”薛雁轉過頭,不去看她,“我不在你怎麼辦?”
顔清越抱住她的胳膊。
“你總說當年是爹娘救了你,你才要報恩。可是我想。阿爹阿娘救你隻是為了救你。比起報恩,他們肯定更願意你活得快活自在。”
薛雁久久不語。
“雁姐姐,你有那樣的才華不能被浪費。”顔清越拽着她的袖子,“而且……如果我這邊暴露了,以後我爹娘還要你照顧呢。”
薛雁轉過頭,眼神有些複雜。
顔清越伸出手抱住了她。
“雁姐姐,我想你過得自由……”
窗外,北歸的大雁展翅而來。
無邊的天際,任憑它們翺翔。
薛雁回抱住她。
“好。”
等到夜幕降臨,陸行才到了客棧。
顔清越正坐在窗戶面前發呆。
“薛娘子已經走了?”
顔清越背影抖了抖,聲音低不可聞。
“嗯……”
陸行将食盒放在桌邊,上前幾步。
“我會讓人關照她的,你不要擔心。”
他知道,二人的情分,驟然分開絕對不僅僅隻是擔心。
隻是,他能做的隻有那麼多。
顔清越轉過頭,眼睛腫腫的,明顯是剛哭過。
“謝謝你。”
陸行心底像是被撞了一下,有些發酸。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
“我理解你的決定,薛娘子本就不是池中之物,若是總跟着你,于她而言并不好。”
顔清越不禁抱住他的腰。
“我舍不得。”
陸行拍着她的背。
“我明白。想哭就哭。”
顔清越笑了:“我哭過了,就不再哭了。”
陸行知道她足夠豁達。
“那我們先用飯?我帶的都是你最愛吃的。”
顔清越這次發現自己過于親近的行為,立即松開了手。
“好。”
二人在桌邊坐下。
陸行将食盒打開,把裡面的菜都一一擺好。
“我聽禦史大夫說,今日在朝堂之上,鄭家那一派一直想着推鄭觀瀾上去,陛下力排衆議才點了你。”
顔清越捧着碗:“陛下是慧眼識英才!”
“你是英才?”陸行不由笑道。
顔清越挺起胸膛:“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