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一路上眼睛都沒合一下,直接去了義陽公主府。
此時的公主府早已經裝點上了紅綢,後院還放着滿滿的數擡聘禮。
看得陸行恨不得一把把這些破玩意兒都扯下來!
“陸舒!你給我出來!”
他想了一路,陸舒肯定是跟蹤了自己!知曉了二人的關系。
陸舒打着哈欠悠哉悠哉走出屋,倚靠在門口。
“三郎,回來啦?這麼急不可待要看顔青成婚呐~”
“陸舒!”陸行沖上前去,死死捏住她的手腕,一雙眼滿是血絲,“你不要發瘋!你和她不能成親!”
陸舒的力氣也不小,手腕一轉掙脫開,轉身走向屋内。
“進來說。”
這事也确實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陸行忍住怒氣,乖乖跟了進去。
“自己坐。”陸舒站在一邊,抱着雙臂,“我明日就要成婚了,你這個時候和我說這話?”
不等陸行開口,她又轉身去拿茶葉。
陸行見她這樣輕松,着急得不得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盯着面前的桌子沉思。
自己這個姐姐什麼性格他還是很清楚。
說不定知道了“顔青”是女子,她反而不會為難人。
他轉過頭,卻在擡起頭的一瞬間,後頸傳來了一陣劇痛。
眼前的景象旋轉了起來,他用力眨了眨眼,卻無濟于事,一下趴在了桌子上。
在他暈倒前,最後看見的就是陸舒的那張笑臉和舉起的手。
這個陸舒!到底要幹什麼!!
蘭葉蹑手蹑腳端着藥走過來:“公主……咱們這樣真的好嗎?”
“你懂什麼?”陸舒拍了拍陸行的臉,“我這是在幫他。”
“明明就是您為了金蟬脫殼……”
“一個月我都等不了。”陸舒擡起手,擊了兩下掌,“豐茂,進來。給你們殿下畫個好看的妝容,換上嫁衣。”
豐茂滑跪進來,抱着陸舒的大腿痛哭。
“公主!您可别害奴婢啊啊啊啊!殿下要是醒了,會把奴婢拿去漚肥的!”
“那就讓宮女來。”
豐茂瞬間站起,擦了擦眼淚。
“那奴婢會死得更慘,奴婢這就去給殿下更衣。”
他說完,朝着陸行走去。
“肚兜也别落下!”陸舒指着床上的全套衣裳,“東西都給備好了,一件都不能少穿。”
豐茂癟癟嘴。
“這尺寸也不一定合适……”
“合适,我讓人定做的。”陸舒擺手,“把人擡進内室去,我就坐這兒,不滿意就讓你去替嫁。”
豐茂任勞任怨架起陸行,嘴裡嘟嘟囔囔着。
“公主,能不能不要把奴婢賣掉啊……您就說是您的暗衛幹的行嗎?”
外頭傳來兩道男聲。
“豐茂,你要臉嗎?咱們好歹也同僚一場!”
“你們要臉……把我架火上烤。”豐茂把陸行放在床上,雙手合十,“主子,奴婢也是被迫的。”
嘴上這樣說,他手上動作可沒停。
陸舒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豐茂啊~”
豐茂現在聽到她的聲音都害怕,渾身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
“您還有什麼吩咐。”
“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其實你主子日後隻會謝謝你。”
“他老人家是會‘卸卸’我。”
卸胳膊卸腿兒那個“卸”。
“我知道顔清越的事。”
豐茂手下動作一頓。
怎麼連真名都知道了!
陸舒自顧自說着。
“她是個小娘子嘛。我當時就說怎麼會有這麼招人喜歡的郎君,果然是個女子。你們主子心眼實,你可不一樣。你應該看得出來你家主子的心意。”
她的語調正經了起來。
“如果不這樣做,他們這輩子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四月初三。
顔家之前大排面的聘禮為今日的婚事吸引來了不少注意。
而作為新郎官的顔清越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一身大紅色繡着寶相紋的婚服生生襯出了幾分挺拔和成熟。
好一個玉面郎君!
無論男女都忍不住驚歎。
不怪公主非要嫁,光是這樣貌就足夠讓人折服。
顔清越騎着馬自顔府離開。
按規矩是要去皇宮接公主到公主府的。
然而,剛走了幾步,旁邊的一位禮官就悄悄在側面對着顔清越耳語。
“驸馬,公主腿腳又在疼痛,已經回了公主府,我們直接去公主府即可。”
顔清越多問了一句。
“那拜見陛下和皇後殿下的禮儀呢。”
“三日後一起便是。你知道公主殿下腿腳……是當年落下的,陛下和皇後殿下自然是體貼女兒的。”
顔清越說道:“公主是為國為民,我們改道就是。”
就這樣,原本要進宮的隊伍直接拐了個彎到了公主府。
顔清越從馬上下來。
作為主婚人的葛昭就站在前院等着。
“顔小郎?許久不見,可還安好?”
看見這張熟悉的臉,顔清越怔愣了一瞬,可一細想。
這還真不奇怪。
葛敦敬重的堂兄,還有這樣貌這才學……
除了那位老丞相還能有誰?
她上前行了一個大禮。
“晚輩見過葛先生。”
見二人如此熟稔,一旁的鄭士化有些意外。
“丞相和顔驸馬有故交?”
葛昭的笑中帶着些掩蓋不住的得意。
“這孩子是我在堂弟家遇見的,見他聰敏好學,就多指點了幾句。”
鄭士化說道:“不愧是丞相,這指點幾句倒也指點出個狀元之才了!”
這話有些含沙射影。
葛昭撫着胡須。
“是啊,老夫也沒有想到,這孩子如此出息,當時還對她隐瞞了身份,到京城之後,見她中了進士,我也不敢多問,生怕讓她畏懼。”
顔同方也裝作驚訝。
“難怪我都沒有聽這孩子提起過丞相呢!”
找茬兒不成的鄭士化隻能讪笑幾聲。
而一旁的尚書令可不願意輕易放過。
他是葛昭的學生,怎麼容得他人如此诋毀葛昭?
“老師不過六十歲的時候就辭官了,本就是淡泊之人,怕是也不喜歡插手科舉之事。”
在場幾人,滿六十的隻有鄭士化……
鄭士化臉上的笑一僵。
葛昭有多受皇帝器重,他清楚得很,連帶着他的學生都被皇帝重用。
三省的長官雖然都是丞相。
可是什麼都有個高低之分。總領六部的尚書省自然權力壓過他們。
名頭一樣,實權可大了太多。
葛昭也不想在大好的日子起沖突。
“顔驸馬。公主在新房等候,你快過去吧,别讓公主久等了。”
顔清越這下是真糊塗了。
新房?直接洞房啊?
懷着同樣的疑惑的還有一衆賓客。
軍功赫赫的大公主和年少奪魁的狀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