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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蒙特利爾的飛機上,湯梨往下望山川點點連線,千家萬戶亮着明火。
淩晨的機艙格外安靜,她的心裡也漸漸沉靜下來。
從離開北川的第一秒,随着語言轉換,身邊的人面孔越來越陌生,節氣變化,她越來越恍惚,好像自己也戴上了厚厚的面具,行走在寒風中,無堅不摧。
陳霞也真是,動不動就結婚了。
婚禮前兩天才給她打電話,緊急召喚湯梨回去,甚至忘記考慮時差,直接訂了最早的一班航班……
湯梨忙着幫陳霞處理婚禮mv和紀念冊的同時,忽然發現還保存在她電腦裡李川還沒完成的一份婚禮紀念冊。
她無奈地搖搖頭,覺得有人欠她一大筆婚禮舞美策劃費。
在飛機上忙着改稿的湯梨,從來不知道自己一去就是被各種事情纏繞着一周,甚至就算因為陸揚沒回消息而半夜坐在陽台郁悶了一周,都沒發現離開北川第一天給陸揚發的消息冒着紅點一一被打了回來,
直到一周後返回北川,剛下飛機翻手機聯系人的電話簿,才看見所有短信都未被接收。
湯梨攔了輛車,給陸揚打電話過去。
響鈴43秒,對方無人接聽。
湯梨疑惑地看着号碼,再一次确認了李川給她發的号碼,重新輸入電話簿,彈出來的依然是陸揚的名字。
“去哪兒啊,小姑娘?”
湯梨擡頭,導出個地址遞給師傅,“去這個寵物醫院。”
一路上,湯梨也給李川打了電話,同樣是沒人接聽。
手心有點冒汗了,她眉頭緊擰着,給李川微信發消息。
“李川,我回北川了。我打陸揚電話打不通,他在醫院值班嗎?我這會兒去找他。”
可直到寵物醫院到了,李川也沒回消息。
湯梨慌張地靠着靠背,閉了閉眼,保持心跳穩定。
下車後,湯梨拉着行李箱直奔寵物醫院前台。
“你好,我想找一下陸醫生,他在嗎?”
前台上上下下地掃着湯梨,又不确定地問,“您說的是,哪位陸醫生?”
“陸揚。”湯梨立馬說出。
“噢……”前台阿姨輕飄飄地說道,“陸醫生今天不值班。”
湯梨掃了眼門診值班表,指着上面問,“今天周四,不是陸醫生值班嗎?”
“不值班就是請假了嘛!”前台阿姨皺皺眉,看這姑娘也不像是來看病的,出于職業道德還是好聲好氣地宣傳一番,“小姐,這周呢都是我們陳醫生值班的,我們陳醫生是很優秀的……”
“不用了,謝謝啊。”
沒等前台說完,湯梨拖着行李箱轉身就離開了。
她皺着眉頭打開手機,看見李川發來語音消息。
“我這邊上課,這才下課就看你火急火燎打了七八個電話。”
“陸揚不在醫院呢,請假了在家。不過你要是…..”
沒等李川講完,湯梨又伸手攔了一輛車,風風火火地上車,報出陸揚家地址。
一路向北開了十多分鐘,湯梨一個人拖着重重的行李箱,一路乘電梯上去,站在了陸揚家門口。
有一瞬間,她很恍惚。
樓道有些潮濕的氣味,是蒙特利爾不曾有的。
幽暗的樓道,湯梨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握拳一下一下地敲門。
“陸揚!”
“陸揚!”
湯梨一遍遍地敲門,一遍遍地喊他,卻遲遲沒有動靜。
她低頭給陸揚手機打電話,卻能清晰聽見電話鈴響。
湯梨繼續敲門,“陸揚,你出來!”
敲了不知道幾遍,湯梨聽見裡面稀稀疏疏有人走路的聲音,緊接着聽見一聲沙啞的男聲,“誰啊?”
“來了來了,别敲了,門給敲爛了都。”
湯梨剛要敲下去的手忽然一頓,收了回來。
門打開,湯梨看見陸揚,和他一頭亂糟糟的造型。
不管不顧地,一股熱氣浮上臉頰,湯梨紅了眼眶,撒開抓着行李箱抓杆的手,向前一步,穿過陸揚的胳膊,緊緊抱住他。
陸揚還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眶,看清人臉時大腦一片空白,還沒加載成功,被湯梨生撲着後退了一小步站穩,這才反應過來低頭看着懷裡的人。
一瞬間有太多情緒湧上心頭,陸揚不敢相信地低頭戳了戳湯梨的後背,聽到懷裡的人悶悶地罵他,“陸揚你有病是不是!打電話也不接短信不回,你就是要讓全世界擔心你是不是!”
湯梨說着,懷抱着陸揚後背的手還握拳捶了捶他。
陸揚手心一顫,忽然彎了彎腰,把下巴抵在湯梨的肩頭,更加用力地回抱住她,以至于湯梨握着拳頭的手都沒了力氣。
湯梨察覺到他的情緒,忽然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後背,問他,“你怎麼了?”
陸揚輕輕搖頭,下巴在湯梨肩頭輕輕蹭了蹭,嗓音還是有點沙啞,“你回來了,謝謝你。”
湯梨這才放松地笑出來,把臉貼着他的胸口,感受那一刻擁抱的溫熱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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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
後來湯梨回去聽完李川的語音,李川說,這家夥作天作地,從你飛蒙特利爾那天開始就無休止工作,恨不得把整個院的工作都做了,半夜也不休息,寫他那狗屁學術論文,都要把這個月的夜班值完了!我要是他那種不要命工作強度,我爸媽早就給我買腎寶片了…...
湯梨是在陸揚面前聽完的錄音,甚至沒用耳機,于是不可避免地,陸揚也聽見了。
湯梨尴尬地擡頭看着陸揚,問他,“那什麼,你需要嗎?”
陸揚沒聽清,反問一句,“什麼?”
湯梨已經跳轉購物軟件,翻轉給陸揚看,“腎寶片。”
“……”
陸揚嬉皮笑臉地過來忽然一頭黑線地背過身去,一副什麼也哄不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