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卓成是跟着李慕然來的藏書閣三層,隻是在剛上三層時不小心将人跟丢了。
他環顧了一圈,瞧見有間儲藏室開着門,便推門看了看,隻覺得裡頭不像是有人的樣子,幹脆順手關上了。
于是便剩下許明朝便與李慕然在這昏暗的儲藏室裡面面相觑。
“别慌,我帶了傳送符!”
許明朝立刻翻開自己的儲物袋,從裡頭找出一張畫好的符紙。
近距離看許明朝畫的符,真的很醜。
“師姐确定這個能用?”李慕然指着符紙右下角,那處缺了個角,連帶着紅色的符文也缺失了一小筆。
還沒有人敢質疑她的畫符技術。許明朝自信地夾起符紙,“你抓着我的手。”
李慕然沒再反駁,隻伸手虛虛環住了她的手腕。
許明朝跳動的脈搏和溫熱的體溫穿過他的掌心,慢慢傳遞了過來。他神色漸漸緊繃,與她觸碰着的那塊肌膚有針紮一樣的麻意。
身前人并未注意到他的異常,她松開指腹,将符紙扔到空中,随即指尖飛速舞動,在空中畫下金印與符紙融為一體。
“破!”
随着符紙漸漸消弭,兩人眼前的景象飛快颠倒回退,腳下空間也随之崩塌扭轉。
一陣頭暈目眩的強光後,兩人勉強站定,而後再睜眼,隻看見四周怪石密布,山巒更疊。
顯然已經成功從儲藏室出來了。
隻是這地方并不是許明朝預想的百草閣。
許明朝環顧四周,隻見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霧氣,霧氣之中隐隐混雜了濁氣的氣息,讓人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天幕中閃過淡金色的光罩,那是顧衍從前布下的結界。
許明朝皺眉,臉上表情不太好看,“這是劍宗的後山禁地。”
李慕然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聲音十分平靜:“看來你的傳送符的确有問題。”
許明朝很快糾正:“你就說我倆現在是不是被傳送出來了?”
“那依許師姐之見,我們該如何從此處出去,莫非師姐還有别的傳送符?”
總覺得李慕然這人很會陰陽怪氣……算了,懶得與他計較,許明朝提醒道:“禁地裡到處都是濁氣和結界獸,你不會法術,最好跟緊我。我們順着頭頂結界術法減弱的方向往前走,看看能不能找到防守最弱的出口。”
“師姐帶路。”
兩人穿過密林,一路往前走,天光一點點褪去,夜幕籠上山林。
枯木高大,枝頭挂着幾片殘破的樹葉,在陰風中簌簌作響。
濃重的霧氣漫布在四周,已然看不清前邊的景象了。
“可是師姐,這個地方我們方才好像走過。”
李慕然擡手指了指身旁的一株枯樹,幹枯細長的枝幹橫在路中間,方才還将許明朝絆了一腳。
空氣中夾雜着些奇怪的臭味,許明朝随即擡起袖子捂着口鼻,“霧氣有些重,我辨不清方向。”
她擡手擋住了半邊臉,于是隻露出眼睛,是清澈明亮的一雙丹鳳眼,眼尾悄然往上,透着股聰明機靈勁兒。
李慕然忽然眯起眼,這雙眼睛……似乎有些眼熟。
“許師姐,在劍宗以外的地方,我們是不是見過?”
空氣中有一瞬的沉默。
許明朝想起上回他就在試探她入夢符的事情,今日又這般問,難道是發現了那日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飛快搖頭,“你記錯了吧,我很少出宗門的。”
“那便是我記錯了。”
他的視線落在許明朝的眼上,那鴉羽般纖長的睫随着她說話的動作輕輕輕輕顫了顫,有掩飾的意味。
像是加深了心中的某種猜測,他勾了勾唇,緩緩開口道:“既然霧氣一直不散,我們不如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找出路。”
許明朝也正有此意,于是答應下來,兩人就近找了一處山洞進去休整。
洞穴裡透着寒意,李慕然拾來了些幹柴,許明朝便掐決施法,簡單生了堆火。
兩人圍着火堆一左一右坐着,火光在黑暗中跳動,映得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四周寂靜無聲,隻有柴火偶爾發出“噼啪”的輕響。
許明朝随手撥弄着火堆,心裡想着找些什麼話題同他拉近關系,也好順道打聽打聽他的過往。
“你今日說我講的引氣入體沒聽明白,這會兒左右也無事,不如我單獨教教你?”她擡起頭,一雙眸子映着火焰的亮光,狡黠靈動。
李慕然點點頭,“有勞師姐。”
“不客氣”,許明朝挪到他身旁,示意他盤腿坐好:“你先閉上眼睛,試着感受周圍的靈氣。”
她離得很近,說話時在洞中帶起明顯的回響,傳到他耳邊時這聲音便更清晰了,像是許明朝直接附在他耳邊說的一般。
李慕然眉頭微皺,依言照做,似乎在認真感受。
“别太緊張,禁地裡靈氣稀薄,一時探尋不到也是正常的,你将呼吸放慢一些。”
兩人面前的火堆漸漸燒得旺了,橙紅色的火舌跳動,在他垂下的眼皮上打下忽明忽滅的光影。
他深吸一口氣,眉頭稍稍舒展,但很快又皺了起來:“我好像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