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的眼光掃來,大家長的權威天然帶有蔑視,越過麥克拉特的頭頂:“你應該早就關注到她了吧,這件事之後,她會無比感激你,信任你,然後......”
他手中的刀叉放下,發出清脆的一碰:“你會毀了她,對麼?”
麥克拉特無法反駁,咬緊牙,回以默認。
生在這樣的家族,注定沒有善類。
麥克拉特天生擁有特權,并且清晰地知道權力的來源,他三歲時就會折斷樹枝做權杖了,他的驕傲和對極緻權力的渴望絕不容許他甘居人後。
何塞對弟弟的手段習以為常,隻是淡淡說:“雖然總是被一個第七區的賤民壓一頭很丢臉,但眼下有更頭疼的事要處理。”
他揮手命人将一份文件放在餐桌上,麥克拉特拿起迅速看了一遍。
何塞的聲音不疾不徐:“關于操辦第二十屆祭品遊戲,負責人策劃的方案沒有新意,我很不喜歡,年年總是殺人死人那些老套劇情,收視率一直在降低。”
負責人已經被貶到第二區了,所以這件事何塞全權委托給麥克拉特處理。
“動用你優等生的頭腦,想一些新意,吸引第一區全體民衆觀看。”
在何塞的計劃裡,這将是一場全民耐受性測試,如果大衆的态度忍讓不反抗,那将為第七區奴隸法案的施行進一步創造條件。
麥克拉特服從了兄長的安排,他陷入沉思。
“你還在想那個女孩?她叫什麼名字?”
“羅莎。”
“什麼?”
“她叫羅莎。”麥克拉特又重複了遍。
“Rosa...很美麗的名字啊。”何塞斂起神色,及時提醒弟弟,“你對她過分關注了,還是說你在期待法案施行她變成奴隸後,你會對她做些什麼?”
“哥哥!”麥克拉特站起身,臉色煞白,一副被說中了的緊張神情。
何塞隻是看着他,眼神意味不明。
他對弟弟警告道:“收起你那些念頭,不許碰她,不準觊觎。”
聖賓葉家的公子染指一個低等的第七區賤民,不敢想象醜聞一旦傳出,那是何等腥風血雨。
麥克拉特難堪地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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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的雪花像瘟疫一樣落下,羅莎愁眉不展,那次演講暴動過後,學院裡類似的沖突越來越頻繁了,社會上不間斷傳來第七區平民在各大區被惡劣對待的新聞,帝國政府對此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保持默許的态度。
羅莎在沉默中敏銳地觀察每日新聞的動向,她很清楚這是在測試民衆對此類事件的彈性,一開始微小的沖突不以為意,再後來,驚變到來,大家隻會猝不及防。
下課後,她匆匆往校外跑,今天還找了一個校外兼職。
養母杜荷小姐的病情還在惡化,除了獎學金承擔,她還要額外賺錢養家。
一開始羅莎的收入來源基本靠給系裡有錢的貴族同學代寫作業論文,但最近這半年,階級矛盾尤為劇烈的這半年,同學們對她出身第七區更加心懷鄙視,甚至她辛辛苦苦熬夜替寫的論文都拿不到報酬,同學的居高臨下,讓她完成勞動成果的過程被迫變成了壓迫與威脅。
她陸續終止了這些工作,收入貧瘠,開始出校園找一些社會兼職,今天是一個服裝設計師的模特面試。
羅莎在分辨這些校外招聘信息的時候格外謹慎,會做風險評估,這是個女性時裝設計師,出身高貴,在她的社交平台上經常公開反對一些政府歧視言論,這意味着她正義感很足,所以羅莎的警惕性稍微降低了一點。
“請進。”
羅莎來到面試大廈,有專人接待引領,她看到了大叢大叢的衣服,在衣架上連綿,形成大片考究而奢侈的風情。
再往裡,傳來大顆粒質感的音樂聲,和交替流暢的管弦樂聲響,伴随着混亂的男女歡笑聲,似乎設計室内在舉行一場狂歡派對。
“跟我來。”帶路人邀請她進去。
羅莎猶豫了下,想起養母的病,還是默默走了進去。
“嗨,你好啊,你就是今天面試的模特嗎?”
在嘈雜的音樂聲中,設計師費德麗卡手持西洋劍,另一隻手端着香槟酒,用高貴的姿态迎接了羅莎。
這位大美女銀發及腰,仰着長頸,習慣用鼻孔看人,容顔非凡,不可一世。
她穿着怪異裝扮,一邊喝酒,一邊用西洋劍的末端隔空點着那些亂哄哄人群:“今天是時裝發布會,大家都很忙。”
羅莎點點頭。
“好啦,那你快去試衣服吧,我對你外貌條件很滿意。”
費德麗卡一眼通過了羅莎的面試,同時助理遞來一件禮服,牛黃色的水綢,在缤紛燈光下閃爍着塵埃落定的金色,顯得通體空靈而孤獨。
這件禮服是用金線繡的,之前幾位試衣模特費德麗卡都不滿意。
“快去吧,小美人。”
她端着酒杯,猛灌了一口,很期待羅莎的上身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