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沛明從會議室出來已經是下午三點了,手機解除飛行模式,消息一條條的蹦出來。
他先看的是宋緣發來的圖片。
一個圓白的小瓷罐,放在桔梗花瓣裡,擺在小小的迷你墓穴裡。
他給宋緣通了電話。
“你在哪?怎麼不等我一起去?”
“不要,不想讓你看。”
秦沛明沉默了幾秒,才又問:“那我過來接你吧,秦沛霖也在樾山公館,晚上回那邊吧。”
“……你又這麼早走,不掙錢啦?”
“我早走晚走都一樣,不耽誤,再說了,我沒錢了不是還有你嗎,你努力一點然後養我不就好了。”
“那我得多努力才能養起你啊。”宋緣感歎了一句。
秦沛明機械式運轉了一上午的大腦終于有了工作以外的内容,他竭力的想盡辦法,想緩解一下宋緣的心情,甚至腦子裡還湧現出幾個故意讓自己犯傻以搏笑的土點子。
“也不用太努力了,我可以出去撿垃圾的。”秦沛明語氣陳懇。
“噗。你分得清什麼垃圾值錢嗎?傻子,快回來。”
“好。”秦沛明應了一聲,加快腳步想要回辦公室換個衣服下班。
結果推開玻璃門,就看到宋緣已經坐在他的椅子上,一幅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的樣子,黃黎在一旁畢恭畢敬的給他端茶倒水。
“老闆娘您慢用,有什麼需要您盡管吩咐小的。”黃黎狗腿的要命,還跟掌權太監似的,拂了拂手上并不存在的撣子。
“暫時沒有了,你退下吧小黎子。”宋緣喝了一口冰水,擺擺手。
“嗻。”黃黎昂首挺胸退出去,頗有狐假虎威的意思,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秦沛明。
“好啊小緣同學,來散播邪教了?”秦沛明走上前,把人狠狠的揉弄了一番。
“我隻是替你檢測一下你岌岌可危的威嚴罷了。”宋緣語氣淡淡,神色也沒有平時那樣開朗。
“秋梨那事怎麼樣了?”他又問。
秦沛明坐在對面林凡平時坐的地方,乖乖彙報。
“不怎麼樣,寄件地不在國内,什麼都查不出來,市局那邊要我避嫌,啥也沒說。”
“好吧,我知道了,小明子,你也跪安吧。”宋緣又擺擺手。
秦沛明啧了一聲,起身走過去,硬擠到單人椅裡,抱住宋緣靠在他肩頭。
好一會後,秦沛明感到自己的臉上落了濕濕的東西。他閉上眼,順着下巴一路吻到水滴的來源。
“讨厭死了,什麼丢人樣都讓你看過了。”宋緣抽泣着,擡手草草抹了把淚。
“我看過怎麼啦?我又不是外人,再說了,你不也看過我的丢人樣嗎?”
“我才沒有看過,我連你人都看不到。”
秦沛明把臉湊到他面前蹭蹭:“現在看到了嗎看到了嗎?我平時多高冷威嚴的一個人,每次到你這裡,都傻的跟二百五似的。”
宋緣破涕為笑:“拉倒吧,你就在自己心裡可勁兒演。”
“什麼叫演,事實好不好!”秦沛明據理力争。
宋緣擡手,從脖子上解開那根他一直帶着的月牙項鍊,戴到秦沛明脖子上。
他捏着吊墜,小聲說:“這是歡歡掉的乳牙,是真的。”
秦沛明也低頭,看向月牙後半段的白色釉質,問:“那為什麼給我了?”
“我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除了你,所有會離開的東西我都不要了。”
“什麼話!”秦沛明躇眉:“我也是不會離開的。”
“我以前也這樣覺得。”宋緣垂下眼眸:“我知道什麼都有離開的一天,我每時每刻都做好了失去的準備。但我一直覺得你不會離開,你是唯一一個變量,可後來你還是離開了。”
“對不起,寶貝。”秦沛明胳膊收緊,緊到自己都有些不适感,“我錯了,我再也不走了,我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那天。”
秦沛明心裡正惆怅,暗自傷感,突然感覺自己的屁股被重重的拍了一下,頓時有些茫然,又有些沒反應過來的震驚。
“你又這樣說,你一這樣說就是要食言了,要騙人了,你怎麼這麼讨厭啊。”宋緣又開始眼淚唰唰的掉。
“什麼?我哪樣說了?我沒有騙人,我說的都是真的。”
“什麼直到我不需要你,我需不需要完全就是你的一面之詞,你想走了,就拿我當理由,才不管我是不是真的不需要了。我就隻能在原地等着,等哪天你玩膩了,把我丢下了自己跑了。”
秦沛明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怎麼會呢,你知道我從啥時候開始喜歡你的不?”
宋緣頂着核桃似的大腫眼,别扭的瞥了他一眼。
“你高考完了之後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