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木箭并不準确，因為那根樹枝足足有兩指寬，像是一根小小的長矛。

沈燮豁然擡頭，就對上了遠處樹梢上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睛。

層層疊疊的樹冠掩住身形，他看不清來人的樣貌，卻知道對方肯定是一名義士。

這些年虎贲軍沒少領受義士們大恩，有捐獻的糧草，也有送來的武器，這才不至于叫他們全軍覆沒。

他隻當趙十八也是其中一員，隻遙遙點頭，随即投入殺戮中去。

一時間乞塔人的哀求、怒吼、慘叫連成一片，三百人的虎贲軍像是一台精密的絞肉機器，長槍所指之處滿是敵人的屍骸。

近千人的乞塔隊伍一夕覆滅，鬧出來的動靜不算小，卻沒有一個邊防軍出來，趙十八沒意識到不對，沈燮卻已經開始懷疑。

但他已經不再是人人敬仰的大将軍，這也不是他效忠的周朝，縱使心中憂慮，也沒有立場前去質問。

副将翟俊從乞塔的營帳中拖出被火燎的漆黑的羊羔，大踏步朝沈燮走來，眉目間是剿滅敵人的興奮：“将軍！乞塔狗的營帳裡有不少好貨，兄弟們今天可算是能吃上一口肉了！”

沈燮點點頭，看向正興高采烈撿武器的士兵們：“叫兄弟們把乞塔狗的屍首堆起來燒掉，免得引來疫病。”

翟俊眉頭一挑，嘿嘿一笑：“得令！燒了也算是便宜他們了！”

乞塔和中原的習俗不同，中原人講究入土為安，乞塔人卻崇尚火葬——将屍體燒掉，對他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入土為安呢？

交代好各項事宜，沈燮這才有空去看趙十八所在的那棵樹，不出所料，樹梢早已空無一人。

此時有士兵來報：“将軍！好些乞塔狗是被一根樹枝穿胸而過……”

沈燮回過神，一甩身後被火焰燎了尾巴的大紅色披挂，提槍上前：“如此死法的人有多少？”

看來那位義士還是一位神射手，若是自己手下的兵……罷了！罷了！虎贲軍如今已是喪家之犬，何必牽連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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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神秘的“神射手”出手幫助虎贲軍的消息很快傳開，甚至沈燮會駐紮地的時候再次點燃了将士們心中的熱情，畢竟有能力的人到哪裡都會受到尊敬，更何況還是和他們一起殺了乞塔狗的義士。

雖然對方隻是遠遠支援，但怎麼不算一種并肩作戰呢？

甚至有好幾個兄弟在快被乞塔狗偷襲成功時一支天外來箭将人放倒，如此一來，這位“神射手”的真面目更令人好奇，也更叫人心生敬佩了。

而趙十八深藏身與名，順着來時路偷偷回到濟安堂已經朝霞滿天。

她熟門熟路翻進房間，換回常穿的衣裙，又艱難将高馬尾梳成兩條小辮，在頭頂繞成小髻，這才從後門溜出去。

門外是早已約好的孩子們，見趙十八總算出門，一個個歡快地蜂擁而上：“十八十八！今天咱們去哪兒玩啊？”

趙十八擡手給率先開口的小子一個暴栗：“說了要叫我老大！今天咱們不去摸魚，帶你們去烤兔子！”

那小鬼頭捂着腦門兒歡呼一聲，旁邊的孩子也笑起來：“十八老大最好了！”

趙十八得意地揚揚頭，被孩子們簇擁着往郊外小樹林蹿去。

這一代他們都門兒清，經常在樹林裡見到有兔子、野雞什麼的蹦跶過去，但小孩子跑得慢，又不會技巧，通常追着追着就不見了小動物的影子。

偏偏趙十八又是個抓小動物的好手，從濟安堂的小廚房裡掰小半個餅，撚成粉末，往地上一灑，就有野雞聞着味兒來。

頭頂支個簸箕，拿木棍兒撐上，待獵物進了陷阱，就這麼一拉——

孩子們又能美美吃上一頓烤雞。

這次也不例外，不知她是什麼時候挖好的陷阱，領着孩子們去的時候小坑裡已經多了一隻肥美的兔子，木刺橫七豎八看似雜亂地蓋在它身上，偏偏隻要一動彈就能紮進皮肉裡。

那兔子吃痛，不敢再掙紮，隻能老老實實縮在坑中，看起來好不可憐。

趙十八可沒有愛護小動物的心思，她拎着兔耳朵，掂了掂，約莫四斤重，剛好叫孩子們打打牙祭。

她掏出那把削木棍的刀，手起刀落，借着旁邊的溪水很快就将兔子扒皮洗淨，内髒掏空埋在地下，那樹枝一串，就在孩子們剛生好火上烤了起來。

天色已經擦黑，趙十八将特意給薊甯留的兔腿用葉子裹起來，提溜着吃得滿嘴油的小孩兒們歸家。

清風吹來，将濃郁的肉香散在天際，兔子殘留的血腥氣完美掩蓋其他不和諧的訊息。

趙十八悄悄在識海中打開系統面闆，數字正好跳到将将夠買道具的那個數。

她心頭一喜，連忙将配方和食譜買下：“系統！咱們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