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地方。”伍明達最後翻出牆外,背起張若谷,一行人飛奔去一條偏僻巷子。
快至一家廢棄宅院時,魏琰正駕着馬車趕來,衆人不待張若谷反應,一股腦将人塞進馬車内,魏琰立刻駕車揚鞭遠去。
張府的人不久也追了上來。
此時巷道空無一人,張府管家向宅院的方向努努嘴,其餘家丁馬上會意,一些散開圍住宅院,一些跟從管家進裡面搜人,以圖甕中捉鼈。
這座宅子廢棄多時,由于無人打理,院中的枯草已齊小腿高,院中央有一口幹枯的廢井。
當下尚值仲春,夜幕來得快,管家和家丁都點燃了燈籠火把。
有個家丁替管家出主意:“管家的,不如放火燒了這宅子,把那幾個賊人熏出來。我看就是幾個截人謀财的,不至于把她們的身家性命都搭進去。”
不過管家想得周全,假如偏信家丁的話,一出手就來硬的,惹怒了賊人,更是将張若谷置于危牆之下,要是因此得罪了他主子,結果得不償失。
正值他準備先來一手軟磨硬泡,忽然,一個黑影從他們面前閃過。
“何人在此!”一個家丁橫劍于胸前,手掌浸滿汗液,稍不留神就會脫落。
衆人随聲擡頭望去,一席白衣背對着他們立于屋檐,一隻腳點在檐角的尖端。
夜色朦胧,對方的臉也是團黑的。
膽子大些的舉起燈籠向前照探,看清後才知對方竟是以發覆面。
“啊啊啊啊啊……是鬼!”那人的燈籠從手中摔落,迸出的火星燒着了附近的幹草。
程烈星從房頂跳下,如同一隻巨大的白色蝙蝠,她的周身寒意凜凜,幾個膽小的吓得兩股站站,甚至還有個連滾帶爬出宅門外。
“牛鬼蛇神,何足懼哉?”膽大的一個家丁橫刀而立,蓄勢待發。
程烈星自腳下飛出一塊碎石,他的刀立刻被震得四分五裂,石子裹挾的強勁内力,擊得他連連退卻。程烈星乘勝追擊,一個側掌橫切于那人的雙眼,疼得他捂住眼吱哇亂叫,程烈星又是一腳揣在他的胸口,那人飛出幾丈遠,後背撞在枯井邊,疼得歪頭昏死過去。
程烈星此舉本為殺雞儆猴,其餘人見她身手不凡,皆畏畏縮縮,不敢上前迎戰。
井下卻突然傳來人的呼号。
原來是枯井口壓了塊大石頭,那人将石頭撞歪後,移出條口子,聲音才傳出來。
管家連忙喊人挪走石頭,合力從井内拉出一個隻穿着亵褲,渾身赤條的男人。
管家瞧清他的臉後,忙詫道:“王路,你為何在此處?”
王路無衣蔽體,出來後冷得打哆嗦,管家撇了撇嘴,讓人扔了件衣服給他,王路穿上衣服,滿臉涕淚縱橫,“管家的,我在來時遭遇了賊人,被人用藥迷暈了,醒來便在此處。今日你若是不來,我隻怕死在井裡,爛了都沒人知道。”
管家串聯着今日之事前因後果,發現都對得上,斷定該是蓄意謀之。
秀姈躲在一口大水缸後,打開事前另外備好的竹筒,放出百隻小蟲。
那群小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順着對方衣褲攀爬,噬咬他們裸露在外的皮膚。
這種小蟲無毒,隻是啃噬之處,讓人瘙癢難耐,并伴随陣陣酸痛。所幸無需上藥,一日後所發症狀便會消失。
管家抓撓着他的脖子和臉,忍着痛癢道:“梁懷瑾,我知你在附近。你逃婚也就罷了,老爺也沒說什麼,可對張家傭人使上歪門邪道,便是你的不道義。好話我先說在前,張府與梁府世交一場,你若肯交出小姐,我老爺肯定念及舊情,前後所有的事,都一筆勾銷,不計較過往。”
還是無人回答。
管家被折磨得失去了耐性,一張臉被自己撓出杠杠血痕,失聲痛罵:“梁懷瑾,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本想幫你在老爺面前說幾句好話,你卻不領情,活該挨千刀萬剮!”
程烈星從喉嚨裡發出幾聲冷笑,讪讪道:“梁懷瑾挨不挨千刀,由不得你說了算,更由不得你老爺說了算。你一個過河的泥菩薩,不想着自求多福,不僅口說無憑,還出口放話威逼人家?我勸你審時度勢些,自個兒瞧清楚了,現在到底是誰該有求于誰?”
家丁中有的人實在忍受不了這等苦痛,一咬牙,跪下向程烈星求饒。
程烈星仰頭往上看,裝作視而不見。
秀姈打定了主意要捉弄管家,于是引出小蛇,咬住他的腿,管家吓得驚慌失措,蹬腿也甩不開,小蛇的尾巴向上一繞,整個纏上他的脖子。
管家因窒息而一臉通紅,然後逐漸發紫,雖自認可恥,但求生的本能還是驅使他雙膝發軟,撲通跪地。
“大膽女賊!擅闖私宅,劫掠婦人,已是犯下重罪,還不快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