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酲面前的女人頭發淩亂,臉上已經是沾了一些鮮血,但依舊能夠看出這張臉下應該是個俊俏的女娘。
女人咿咿呀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能無力的在空中揮舞着,正欲往李酲身上撲過來,李酲的鞭子又一次抽了上去。
“你說,你們為何非要打上我的主意?”李酲的表情有些微妙,玩弄着手上的鞭子。
女子憤懑地盯着李酲,若是眼神能隔空抽到李酲身上,李酲現在已經是遍體鱗傷了,女子的眼神逐漸由憤懑轉化成怨恨,繼而成了無奈,最後,女子眼裡的光一寸一寸滅了下去,像黑夜裡驟然熄滅的蠟燭。
“姑娘。”門口的丫頭不适時打斷了這畫面。
丫鬟沒有料到李酲今日也來了柴房。
往日裡,李酲是斷不會踏入這地方半步。
隻是大婚第二日将女子關在柴房裡進過一次,後來便安排府裡的下人按時送些吃食。
李府是有多嘴的下人,最開始也對這女子議論紛紛,說什麼李酲拈花惹草,新婚之夜還帶了外面的女人回家,被新娘子知道了,這才關在柴房以儆效尤,給外面的莺莺燕燕一個下馬威。
也有說這是不知檢點妄圖攀上李府高枝的丫鬟,總之,外面一片祥和之下,李府倒是熱鬧了幾天。
這姑娘開始還大喊大叫,後來不出兩日便啞了,丫鬟夥計自是知道這事,但沒人敢去因為這事打擾李酲。
府裡多嘴的下人連同這柴房的姑娘的聲音一般,漸漸消失在李府的圍牆之中。
今日來送吃食的是府裡的竹青。
竹青來府裡沒幾日,幾乎是沒正面見過李酲的,也就在内院走動走動。
李酲的府邸沒什麼生氣,連伺候的侍女都極少,說是定國公三小姐和李酲喜結連理,人人豔羨,但竹青來了李府數日也沒見過家裡的女主人。
竹青不多問,也不敢多想,隻低着頭把吃食放在女子腳邊,又低着頭退了出去。
府裡是沒人敢看李酲的眼睛的。
雖說李酲對待下人算不得親厚,但也并不嚴苛,但府裡的人格外怕他,尤其是一些老人。
竹青正退到門口松了口氣,李酲突然叫住了她。
“你是......竹青是吧?”
竹青沒有想到李酲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在府裡被沒名沒姓呼來喝去慣了,有人喊到自己的名字,竹青倒是吓了一跳。
“院子最近是你收拾的?”
李府女眷少了,院子侍弄确實是少了許多心思,院子裡的花草是能活着已經是幸事了。
竹青是個閑不下來的人,看着春日甚好,院裡的花草卻沒了精神甚是可惜。閑暇之餘,侍弄這些花花草草,對她而言也算不得什麼難事。
竹青怯怯地點了點頭。
“以後就留着伺候夫人吧,不必幹些粗活兒了。”
李酲擺了擺手。
看來柴房關的并不是夫人,竹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長長吐了一口氣。
見過定國公家女兒的人少之又少,李府又沒什麼女眷,府裡不少人都背後議論,該不會柴房裡關的......
因着之前被逐出府們家丁的前車之鑒,議論也漸漸沒有了音訊,下人之間隻在彼此路過時遞幾個眼神。
主子家的事也不是他們能打聽的。
竹青來李府沒幾日,沒有踏入過後院,隻做了些廚房的粗活兒,府裡廚子偶爾差她往柴房送送飯,她也常常看柴房裡的女子可憐,有時塞了些剩下的幹淨的吃食。
竹青想,能去伺候夫人對她而言也算得上一件幸事了,至少應該不用這麼辛苦了。
駱宸和魏清泠二人從山上下來,這才發現這座山位于都城的郊區,步行數百步就能抵達。
不過能在這都城之下,建立如此之大的地下城,可見背後之人也并非什麼等閑之輩,但眼下是顧不上黑市之事了。
按照魏清泠和汪呂所約,今日便會到一批團茶,汪呂會扮作普通送菜的商販,以此将團茶混進去,魏清泠得盡快回到衛家安排府中之事。
二人匆匆道了别,絲毫看不出昨日的親呢,駱宸有些失落。
魏清泠回到衛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上小桃,讓她帶着幾個忠誠的家丁攬下這幾日廚房接菜的夥計。接着又匆匆換了衣服,梳洗完畢,去到了茶鋪。
茶鋪的生意與往常相比更甚冷清了。其他茶業得了制散茶的方子,生意也漸漸好了起來,衛家的老主顧也流失了多半。
紀掌櫃正百無聊賴地撥弄着算盤,幾日不見,紀掌櫃佝偻的身軀愈發佝偻了,銀色的發絲也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鋪子裡其他的夥計也都三三兩兩坐在凳子上。魏清泠進了門,都還沒人發現她,門口的夥計打着哈欠:“這位小姐喝點什麼茶?”
“紀掌櫃。”魏清泠開了口。
屋裡人這才發現是魏清泠。
“東家最近可算來了。”紀掌櫃一邊說這話,一邊捧着賬本過來,準備跟魏清泠說說最近生意的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