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泠先一步拉住了紀掌櫃,“紀掌櫃,我這裡有個不光彩的法子,可幫我們暫時渡過難關。”
紀掌櫃年輕時并不是什麼安生讀書的書生,插科打诨,捉弄先生之事也算不少,隻是年紀上來了之後,人變得溫和了。
眼下隻要是有能渡過難關的法子,即使不光彩,也無礙。
魏清泠将收購團茶的來龍去脈一一向紀掌櫃娓娓道來,最後隻囑咐越少人知道越好。
最後兩人合計,那就最好隻魏清泠、小桃和紀掌櫃三人就行,人多嘴雜,對外就稱限量供應,這樣也解釋了茶的來曆,不然大量上茶也會引人起疑。
翌日。
一切準備就緒,但是原本計劃小桃送來的茶遲遲還沒有送到。
糟了。
魏清泠想起來之前呂香芹嫌棄府裡廚子做菜難吃,高萦思将府中閑雜事都交給了呂香芹,呂香芹乘機将自家酒肆的廚子帶到了府上。
後廚前後都是呂香芹的人,每日吃食自是要過呂香芹的眼,看起來送來的茶很可能被呂香芹給截胡了。
魏清泠火急火燎地趕回了家,正巧碰到汪呂來衛府送菜,小桃正被呂香芹堵在後廚門口。
“二夫人,這是我家小姐小廚房的菜。”呂香芹帶着一堆人正圍着他們。
小桃護在菜籃前面,汪呂在一旁護着小桃。
“家裡何時有小廚房一說了?而且......”呂香芹尾音拖得極長,“還輪到一個下人和主子說三道四了,别以為能狗仗人勢,你就能跟着你屋裡的主子一起呼來喝去。”
“二叔母今日心情不錯,是不擔心我兩個哥哥了?看來他們倆在裡面呆得也算不錯了。”魏清泠扒開最外面的幾個家仆站在了小桃面前,伸手将二人往後攏了攏。
“你......"呂香芹被魏清泠噎得不行,但眼下隻能作罷,衛家明面上确實是魏清泠在奔走,這個當口,衛瑾衡還在駱宸的北鎮撫司關押着,得罪她無異于得罪駱宸。
呂香芹悻悻地讓開了。
魏清泠拉着小桃和汪呂走到了一旁。
怕茶多礙眼,汪呂捎來的團茶并不多,小桃用着布料也能包裹着帶到茶鋪。
但長久混在送菜的中送過來,也并非長久之計,思來想去,便差汪呂不定時直接送到茶鋪後院,減少會面,畢竟汪呂之前收各家茶業的團茶,眼熟他的人也不少。
三人得了茶,一前一後走向了茶鋪。
李酲出現得總是那麼不合時宜。
自上次李酲去衛家找衛巍議事之後,魏清泠就沒有見過他。隻是偶爾閑言碎語得了幾句李酲的近況,說是二皇子最近頗為受寵,連帶着身邊人也加官晉爵,李酲作為二皇子身邊的紅人,自是平步青雲,現下似乎在大理寺謀了一官半職。
魏清泠是顧不得這些的。
李、衛兩家隔得極近,三人還沒走幾步路,便碰到了李酲。
從李酲的神色看出,近些時日李酲過得确實有些疲倦。
魏清泠急着去茶鋪,想着趕緊打完招呼早些去,便差小桃二人先行一步,自己走向前去給李酲打了招呼。
李酲最近是不悅的。
定國公家三小姐自幼病疾,雙腿并不爽利,他并不知情。
不知為何,後來都城傳言三小姐傾心于自己,李酲最初置之不理,後來二皇子明裡暗裡提點李酲,定國公在朝堂還是有些分量的,為了拉攏這股勢力,這才促成了這段婚事。
但李酲沒想到的是,被定國公府設了局。
三小姐腿疾這事,被定國公府上下瞞得死死的,本身三小姐就是深居簡出的性子,又加上出行幾乎都是護衛丫鬟擁,扶着和攙扶也将三小姐腿疾的事瞞了過去。
但大婚當天,新娘腿疾這事繞不過去,于是定國公在宗族選了個身型樣貌相近的女子替三小姐成了禮。
本來這事設計得是天衣無縫的,沒想到替嫁女從婚房偷溜時被李酲抓了正着,關進了柴房。
從女子嘴裡得知,定國公府之後還想找個說辭讓這女子嫁進來納為妾,長保三小姐地位無憂。
李酲也不點破,定國公府自知理虧,雙方便如此僵持着。
李酲也未踏入過主屋半步,日日在側屋歇憩。
本來隻想以此要挾定國公,沒想到這女子不知從何得了啞藥,弄啞了自己的嗓子,扮成楚楚可憐之态。
李酲對自己婚事并不十分看重,娶誰和愛誰并不是一件事,但他此生最恨陰毒和欺瞞。
他可以接受一個有腿疾的妻子,也可以替定國公的面子虛與委蛇,卻斷不可接受一家蛇蠍心腸。
李酲想,少年被人欺侮,卧薪嘗膽一步步走來,始終繞不過權勢的設局。
步步遷就,犧牲自己,這次是婚事,那下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