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甯縣主回家後越想越害怕,昨夜在李酲府外,隔着窗戶看見的那雙眼,分明——
——分明就是她妹妹蔡瑤的眼睛。
那雙她從小就喜歡,誇贊的眼睛,她萬萬不會認錯。
而借着月色,倒下女子對面,刀劍的光印出了李酲的斷眉。
原以為宜甯縣主會擔驚受怕幾日,沒想到她第二日連同定國公夫婦找上了門,要衛輕筱做個人證,同她一起去報官。
她要狀告大理寺正李酲,謀殺新婦。
魏清泠打了個冷噤。
入秋以來的都城,四處都不太平。
眼下衛輕筱被駱宸“請”走了,宜甯縣主撲了個空,她雖與衛輕筱交好,但這感情并沒有好到讓她去撈衛輕筱出來為自己做人證。
親眼所見,縱有二皇子做靠山,也得殺人償命。
三人從慌張驚恐中來,又怒氣沖沖地離開,李酲這下是保不住了。
魏清泠沒有想象中大仇得報的快感,李酲壞事做盡,現下老天長眼要收了他,按道理說清泠應該是最開心的。
魏清泠想不懂,看起來這麼聰明的人,在自家殺人也罷,還殺新婦,殺國公之女。
他圖什麼?
圖自己命長?
眼下,倒也顧不上李酲的事。
最近衛家小一輩,算是都被牽扯了進去。
衛巍沒料到駱宸竟然直接來府中“抓”人,最近自己閉關幾日,為了就是看看幕後之人究竟還要動哪些手腳,沒想到鋪子沒事,制茶如常,倒是駱宸把衛輕筱帶走了。
北鎮撫司。
衛輕筱此時正坐在北鎮撫司的楠木椅子上,莊堯将茶水換了一杯又一杯。
不知道駱宸葫蘆裡賣什麼藥。
半晌。駱宸出現在了北鎮撫司門口。還未到衛輕筱面前,遠遠便伸出手行了個拱手禮。
“得罪衛小姐了,還需阿姊你在我這兒多住上幾日。”
“幾日後,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衛家。
幹等着不是辦法。
魏清泠找到了衛巍,若是衛巍隻為了釣出誰人在背後陷害衛家,這麼多天閉門不出,多少應該也有些眉目了。
衛巍像是等着魏清泠一般,書房竟還備了點心。
“阿泠,你這幾日是怎麼想的?”衛巍慢悠悠說出了這句話。
魏清泠這幾日确是反複思考這來龍去脈。
衛家一直安穩過日子,仇人少之又少,能算上仇家的,也是遠在杭州未曾打過照面的杭州知府,這仇家還是因為貢茶的事鬧起來的。
其他茶業大家?
不是沒可能,在衛家正欲冒頭之際打壓,确是能讨到些許好處。
但是各家不是傻子,魏清泠制茶是教半手留了半手,更何況此時茶令正緊,在茶令上動歪心思,波及自身算是得不償失。
禍從自家。
但衛瑾司是大房的長子,衛瑾衡又是二房的獨子。
虎毒不食子,狠起來隻會丢掉沒用的幼子。
“阿泠有答案了。”
縱使再不願相信,答案也隻能是衛屹。
衛崎兩口一直在家裡哭天嗆地,衛屹雖被禁足,但反應也太過于平靜了。
“原本大哥因身體孱弱已告假不上朝很久了,但是這段時間卻去得頻繁,天子發怒降罪于他,也是正巧他在朝堂。”
......
“對了,李酲給了我這個。”衛巍攤開手,手心裡是一枚刻着‘衛’字的玉牌。
“大哥謹慎,若是真要陷害衛家,他怎麼會放心他人去做呢。”衛巍重重歎了一口氣,手裡把玩着玉牌,這玉牌是當年老太爺臨終前交給兄弟三人的,一人一塊,但隻有衛屹那塊的“衛”字是老太爺親自刻上去的,仔細摸上去有些細小的裂痕。
在當年算是默認了衛屹的當家之位。
隻是後來衛屹身體吃不了日夜操勞的苦,衛老太太便勸其入朝為了官,這衛家茶業也是這樣慢慢交到了三房手裡。
說不清是遺憾還是難過,衛屹謹慎一世,也敗在謹慎上。
“阿泠,你說父親應當如何?”
魏清泠回答不了衛巍的問題。
宜甯縣主路過李府還是不自主地發抖,知府帶着官兵團團圍住了李府,李酲并不在屋裡。
竹青剛從柴房送完飯出來,今日被關押的女人格外安靜,見女人還在昏睡,也隻是将飯放到了門邊便離去。
一出柴房門。
便看到官兵正往内院闖。
“大理寺正内府苑怎得如此闖入?”竹青伸手就要攔着闖入的人,無奈人微力小,為首的稍加用力,竹青便倒在了地上,手磕到了前幾天剛砌的花壇上。
“知府大人,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嶽父嶽母也來小婿府上了,怎麼也不提前打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