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她心底惱怒,臉色便不大好瞧。魏舟見她先前還好好兒的,此時臉色忽然變得蒼白,神情怪異,心下頗憂,低聲問道:“什麼事不痛快了?還是身子不舒服?”
花小蝶回過神,隻見魏舟憂心地看着自己,緩緩搖搖頭,胡亂編了個借口,說道:“昨夜受了寒,隻覺風有些冷。”
魏舟聞言,伸手替她系緊了鬥篷,也不顧在人家做客,對花成蜜道:“拙荊夜裡受寒,今日又來得早,沒使喚丫頭,還勞煩花兄命人熬一碗姜湯來,替拙荊驅驅寒。”
花成蜜瞧見她容貌時,心中略略一驚,霎時明白了,心道:“今日之前,我同魏侯爺素未謀面,更無什麼交情。以侯爺的身份,自無需結交我,昨日忽遞來拜貼,隻怕是這位夫人記着與妹子的交情,來看望一番。”
又思及這位姑娘昔日曾給自家帶來麻煩,帶累娘和自己中了毒,但畢竟非她之意,又聽妹子說她得知此事後,甯願自刎以替娘和自己求解藥,心中非但不厭惡她,反倒有幾分憐惜之意,隻将她當做妹子一般。
他客客氣氣請了一名小丫頭子去廚房熬姜湯,又恭請二人一道進大堂喝茶。花小蝶今日本是來恭賀兄長取中,并看望小小蝶,此時賀禮已送了,她看見董星潭便來氣,下意識想同花成蜜說要去見小小蝶,忽又想起自己此時是柳小姐替身,一言一行皆要符合大家禮儀,便知轉過頭,低聲對魏舟說了幾句話。
魏舟聞言,向花成蜜說了。花成蜜早已猜到她的來意,立即派人去後院請小小蝶出來相見,卻被花小蝶阻止,她道:“出來了,也還是要回去的。不勞煩她跑一趟了,我自去找她便是。”
花成蜜見她執意如此,便也不再勸,請了個小丫頭子領她去往後院,自己則陪伴魏舟和董星潭去大堂飲茶。
花府雖不如光明侯府宏偉寬闊,布局卻也甚是精雅。丫頭子引着她轉過幾條遊廊,走過幾條□□,又穿了三四道月洞門,才進了一間小小的院子。
院子角落有一塊小小的菜地,整整齊齊的栽滿了小蔥和白菜,驚雨水洗過,綠油油的更是可愛。
方一踏進院子,隻見門内奔出兩道身影。
其中一人欣喜地道:“花姊姊來瞧我啦,我好歡喜!”
另一人道:“大姊姊瞧二姊姊,不瞧我麼?”
那人道:“啊唷,好弟弟,你莫傷心,我說錯了,是來瞧咱們倆啦!”
定睛一看,這兩人正是小小蝶和福娃。
兩人說話間,已奔至她身前。小小蝶握住她的雙手,眉花眼笑地道:“姊姊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找了姊姊好久,卻沒有打聽到姊姊的消息,姊姊在京城這麼久,做什麼呢?對啦,神仙哥哥同姊姊一道來的,怎麼不見他呢?”
福娃見她握住花小蝶兩隻手,自己沒得握,生怕花小蝶将自己忘了,忙道:“姊姊,我也要握你的手。二姊姊,分一隻給我握,好不好?”
小小蝶見他面露急色,赧然一笑,說道:“對不住了,我看見姊姊很是開心,忘了分你一隻了。”說罷,牽住福娃的小手,塞進花小蝶手中,再一齊握住他二人,說道:“花姊姊,你在的這些日子,我和福娃乖乖兒的,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你看了,歡不歡喜?”
花小蝶見她身着藍衫粉裙,烏發梳得光滑整潔,臉上抹了淡淡的胭脂,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澄澈明亮,一瞧便知這些時日過得很快活。再瞧福娃,隻見他膚色雪白,臉蛋圓潤粉嫩,可見被小小蝶照顧得很好,心下甚喜,道:“我很歡喜!”
當下,兩人緊緊握住她的手,擁着她進了屋子。
到得屋中,便有人送了姜湯來,小小蝶忙将桌上裝着針線的笸籮和福娃的《千字文》收了起來,花小蝶問:“福娃開始念書啦?那很好了,認得幾個字,總是大有用處的。”
小小蝶笑道:“哥哥見福娃沒有親人,又是我認的弟弟,便也将他認作弟弟,在家裡讀書寫字,将來或考功名,或坐館子教人家念書,終歸能養活自己。”她頓了頓,吐了吐舌頭:“哥哥叫我念書,可是我一看見書就頭疼,還是喜歡種菜。而且,娘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念不念書不打緊,日後找個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經。”
花小蝶聞言,心中竟有幾分無可奈何,卻又不願說娘的不是,隻道:“念書不分男女,念得多了,腦子就靈光,不會輕易被人騙。那些讀了書的也不見得都是好人,反倒會覺得咱們無知,反倒來欺騙咱們,還是多念書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