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桂花開的時候，路過學校的桂花樹時，她還會提醒他聞一下，跟發現新大陸似的與他分享，好不驚喜。

轉眼已經十二月底。

“雨夾雪，積不起來。”蔣誦掃一眼，回答她。

關心：“俗，還是睡覺比較适合你。”

煞風景。

“太土了，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梁晨曦嫌棄道。

“就是。”夏婵偷摸拿手機拍了幾張照片，雪花有點小，萬一過會停了，連照片都拍不上。

元旦晚會前一天需要彩排。

所以他們不用上晚自習，坐在大禮堂裡欣賞節目。

他們的節目不前不後，排在第九個。

老師在台上講流程，大到從哪邊出場，小到結束表演後的表情要怎麼擺。

本來他們排練完可以回班級，夏婵不願意，硬要看完最後一個節目。

因為那是周時藝的表演。

是首難度很大的曲子，在周時藝的演繹下絲毫不顯吃力，關心不懂鋼琴，但懂什麼叫收放自如，周時藝就是這樣，她絕對拿捏了這首曲子。

“沒聽出來哪裡厲害了。”夏婵心口不一地道。

關心：“那你還搜她上次比賽的視頻看。”

“你哪邊的啊，我就是看看她到底有沒有真本事。”

“好吧。”

周時藝下台後，跟朋友一塊離開。

關心很難不注意她旁邊那個熟悉的身影，一樣的校服和發型，和那晚撞她的女生像極了。

“周時藝旁邊的人你認識嗎？”關心問夏婵。

夏婵：“方勤雨，哪個班的我忘了，怎麼了？”

關心颔首：“嗯，長得像我初中同學。”

夏婵：“回去了回去了，你趕快把你作業寫完拿給我抄。”

十二月三十一号。

上完下午第三節課，老師讓同學先去吃飯，随後去大禮堂按教導處劃分的班級區域有序落座。

關心夏婵去得更早，連飯也不吃了，在後台試衣服，另兩個照常去吃飯，沒一點激動着急的意思。

“眉毛描細點。”夏婵對鏡指揮。

關心：“放心，我很專業。”

“你别離我太近，我想親。”夏婵咽了扣唾沫，說的真話。

關心臉上是淡淡的妝面，本來底子就好，俯身認真的模樣真挺誘人的。

“親臉，嘴不行，剛塗的唇釉。”

“你倆在幹嘛，親什麼玩意兒。”梁晨曦展着身上剛換好的黑色新中式西服。

很合身，要不說衣服需要量身定制呢。

夏婵：“人模狗樣的啊梁晨曦。”

梁晨曦：“沒文化就閉嘴，這叫帥氣逼人。”

“很帥。”關心由衷誇贊，“果然還是銀制的排扣比較好看。”

“确實，人靠衣裝馬靠鞍，你今天能像個人類，這衣服功不可沒。”夏婵撩了把頭發，半嘲諷半真心地點評。

梁晨曦拖了把椅子坐夏婵對面，隔了幾米，隔幾秒就得瞥夏婵一次，忽略他臉上傲嬌的表情，隻剩情不自禁。

關心都覺得身後梁晨曦要把眼睛貼到夏婵身上了，而夏婵在刷視頻，絲毫沒注意。

“蔣誦呢。”她問了一嘴。

“他？他說甯願穿校服上場，愣是不想換。”梁晨曦把腿架上，二郎腿抖着。

關心：“為什麼，不是很好看嗎，他穿起來也應該很帥。”

梁晨曦：“鬼知道。”

片刻過後，最先發覺不對勁的是夏婵，關心和梁晨曦都背對着門，隻有她正對着門玩手機。

伴随一股不屬于空調暖氣的冷空氣襲來。

随即是蔣誦高大貴氣的身影出現。

關心順着夏婵視線看過去，入目是蔣誦修長的腿。

往上，才是他優越的身姿和臉。

摸着心口說，她們選的這衣服，實在很成功。

“這不是很帥嗎。”關心手上還拿着小刷子，眼睛沒偏一寸，認真打量蔣誦。

恰到好處的立領，領座略低，排扣系得規整，衣料質地适宜，完美貼合他的身線。

蔣誦扯領子的動作僵住，連同剛要吐出的呼吸一塊停滞，卻不是因為關心那句帥。

她和夏婵前段時間聊那麼長時間，才定下的衣服，後來為了穿上現在身上這件裙子，又開始餓肚子，把自己折騰得苦兮兮。

他當時就想，到底是什麼破衣裳，能讓她們這麼瘋狂。

現在能理解了。

白玉一樣顔色的改良旗袍，繡有綠色的複雜紋路，蔣誦分辨不出什麼花紋，甚至連多一眼都不好再看下去，隻能靠那一刹的視覺沖擊回憶關心瓷□□緻的臉蛋，以及旗袍勾勒出的姣好的曲線。

她的頭發束在一側，說不清是怎麼挽起來的，僅靠一根簪子就能固定住那麼複雜的發型？

“梁晨曦，你被秒殺出局了。”

夏婵兩邊看，給出結論。

“審美這個東西你有嗎？哥們氣質顔值甩他幾十條街。”梁晨曦甩了個嫌棄的眼色給蔣誦，踢了個椅子給他。

等給夏婵化完，人多起來，也不用人擠人等着打理衣裝。

關心撐着腦袋，後背都陷在軟椅，問夏婵：“是不是還得等一個小時？”

“不止，兩小時起步吧。”夏婵早已經玩起梁晨曦的手機，不願浪費自己手機一格電。

他們坐在角落休息，化妝鏡前的許多人手忙腳亂，腳步聲甚至蓋過了說話聲。

大概是太閑，有其他班的女生過來問關心有沒有空，能不能幫忙化個妝。

“好啊。”這個女孩和夏婵從前聊得不錯，所以她也認識，“我正好閑着。”

她把手機關掉反扣在桌上，跟着女孩走了，夏婵同樣跟過去幫忙。

蔣誦凝視關心放桌上的手機殼。

白藍配色，上頭雪人的刺繡還挺滑稽。

剛剛還跟他樂呵呵一塊刷視頻，此刻就坐别人面前笑了。

“這沒人坐吧？”周時藝一襲白裙指着關心坐過的位置開口道。

梁晨曦可精，頭更低，避免跟周時藝有任何眼神接觸。

其實蔣誦能覺察出一絲周時藝對夏婵的照顧，隻是他懶得幹預。

周時藝坐下來，聽到蔣誦的聲音。

“别拿我做擋箭牌，一邊去。”

有些事情就是要和聰明人說才不會累，所有人都覺着她對蔣誦有意思，事實上隻是因為除了蔣誦之外，她找不到更适合接近夏婵的方法。

夏婵比她小幾個月，算是從小玩到大的妹妹，但從小她爸喜歡拿她和夏婵做比較，導緻夏婵她從來沒有好脾氣。

特别能說，天天挑她刺。

同年紀的女孩，父母認為一定能玩到一塊去，因此她們常能見面，在父母面前裝得好一副姐妹情深。

好玩得不行。

周時藝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沒辦法，也隻有你，不會被夏婵操控。”

她用操控這個詞，自己也被逗笑。

蔣誦根本懶得搭理她，剛想讓她走，卻聽到感興趣的。

“你的同桌，月初的時候摔了一跤是吧？”周時藝不隐瞞，她也是前兩天才聽方勤雨提起。

“方勤雨撞的，她以為我喜歡你，想幫我出口氣，才幹這種幼稚的事。”

蔣誦眼神沒離開過關心的手機殼，他不太清楚方勤雨是哪位，但能跟周時藝待一塊，關心肯定已經見過。

可她沒說，沒和任何人提起。

“跟我說幾個意思，方勤雨是嗎，她人沒長嘴不會道歉？”他還沒忘關心那天晚上手，胳膊和腿全磕破皮，哭得抽抽的模樣。

周時藝沒見過有太多情緒的蔣誦，連話都舍不得多說一個字的人原來還會幫人出頭。

“會道歉，隻是以為你知道是方勤雨，原來根本不知情，怕你找方勤雨麻煩我才多嘴提一句而已。”周時藝坦白自己的目的。

習慣了和夏婵陰陽，一聽到難聽的話，就想怼回去。

以為他和同桌關系多好，結果同桌根本不把他當回事。

不出所料，蔣誦臉色一沉。

……

晚上八點零幾分，門口有老師催十班的演奏可以去幕後候場了。

寬闊的舞台被推上一架鋼琴和一台古筝。

燈光很暗，四人有序上台。

關心抱着琵琶，梁晨曦拿着吉他，按先前排練好的站位坐在各自的位置。

禮堂兩邊的大屏即時轉播此刻的畫面。

驟亮的聚光燈最先打在關心身上，與此同時傳來一陣歡樂悠揚的弦音，随即是古筝，吉他，鋼琴的依次融入。

無疑勾起台下觀衆的興趣，掌聲不絕。

爆滿的觀衆席上，無人不好奇十班表演的是什麼節目，尤其是主持人在介紹表演者之後，更是掀起一場熱潮。

節目開始，令人完全想不到竟會是一首聽了就讓人想吃餃子的音樂，談不上大失所望，反而是有趣，引人發笑。

台下前排的領導難掩喜色，搖頭又點頭，确實挑了首應情應景的曲子，現在的高中生就是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年輕可愛。

在台上玩得不亦樂乎。

層層高的觀衆席，爆發一陣又一陣的歡呼，都送給舞台上青春活潑的表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