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得不得了，我吐顆籽現澆水都比你搞棵樹苗快！”梁晨曦蹲地上玩手機，不耐煩道。
夏婵使喚起他：“少廢話，擡苗去。”
蔣誦已經在關心身旁，問：“哪棵是你的？”
“這個，蘋果樹！”工具都準備好了，關心提起鐵鍬準備鏟土。
萬萬沒預料到腳底下的土這麼難翻。
她按照基礎操作，先把右腳踩到鐵鍬上，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看似松軟的土壤紋絲不動，仿佛隻有她一人在用力。
蔣誦俯視她彎腰的動作，饒有興緻地觀看她可笑的操作。
直直往土裡怼，真笨。
“你當插蠟燭呢，上一邊玩去。”他看夠了便上前拔出她的鐵鍬。
關心隻好将雙手疊放在鐵鍬把柄上，靜靜看蔣誦挖坑，放樹苗，填土。
好辛苦啊，她識相地跑去後面的水龍頭接了桶水拎回來。
蔣誦下意識把目光放在她手上，桶裡水位隻有四分之一，說不定也會勒得她手疼。
“澆完水是不是就好了？”關心把空桶放在一邊，蹲下來歇着。
“這顆蘋果樹以後要是結果子了，就先送給你嘗。”她道，“因為你出力最多。”
蔣誦低頭發現她好像在搜什麼，“是嗎？”
她舉例：“當然了，如果結五個蘋果，你三個，我兩個。”
“還挺大方。”
蘋果樹的生長周期查完，關心猛地站起來：“這顆樹至少得兩三年才有可能結果！有的四五年也不見長蘋果。”
她以為明年就能吃上，希望落空了。
看她這麼難過，還以為連蘋果都吃不起了，蔣誦：“回去買十斤蘋果送你吃個夠。”
“能一樣嗎？”關心嘲諷他沒水平的話，說出自己的擔心，“後年我都上大學了，不在騰青就吃不上了。”
不在騰青。
蔣誦眸光變暗，她大學不想留在騰青上？
“留下不得了。”他看似平淡地提。
關心低頭打量不足一人高的蘋果樹苗，認真思考起來：“那得看我考多少分了。”
下一瞬她想到：“不過沒關系，在外地上大學我也可以回來，而且你不就在騰大嗎。”
他反駁：“我就一定在騰大？”
他記得保送協議的條款裡應該沒有強制要求，他仍然可以通過填寫志願擇校入學。
關心注視他自信的表情，把他的話自動歸為bking發言，開始習慣性附和：“好吧，你上天入地，你無所不能。”
玩一天回到家，關心洗完澡後犯困，看了會書，十點就爬上床閉眼睡覺。
迷蒙之中她感覺手機震動，看一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蔣誦？”
“外面下雨了。”
關心仔細聽窗外的雨聲，又捂住了眼睛，“你沒帶傘嗎？”
她聲音含糊，蔣誦明白她被自己吵醒了：“帶了，怕你在外面沒帶傘。”
關心嗯了一下：“那你注意安全，很晚了。”
“睡吧，不吵你。”
“嗯。”
蔣誦站在院子外，風雨這麼大，他是腦子抽了才想把關心叫出來去看樹。
這雨都能澆死她。
他揣起手機，打車出門。
林場空曠，在雨水噼啪聲之下，更像兇案現場，别把她吓壞了。
這棵蘋果樹看來還是頑強，隻吹斜了樹身，沒倒。
他把樹扶直，把土壓得更實。
鞋子完全被泥濘覆蓋，慘不忍睹，蔣誦把視線移到後來關心給樹買的一塊挂牌上。
她特意挑的，正面有碩果累累四個字，反面則是緊挨着的兩個名字：關心蔣誦。
她說因為他出力多，要先寫他的名字。
誰前誰後蔣誦覺得無所謂，但她名字在前會更合适，于是他說：“樹你買的，你是大股東。”
“你說得也對。”關心不争這個，提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周日。
關心吃完午飯一翻書桌上沒寫幾頁的資料，恍覺自己太貪玩，越來越松懈，連資料都好久沒碰，寫完學校布置的作業一天天就隻想着玩了。
月考就在下下周，她有種強烈的恐慌感。
所以她婉拒了跟夏婵一塊去逛街的約，準備回家寫點作業緩解一下内心的恐懼。
“怎麼突然下決心要學習了。”
“我覺得下次月考我有點懸，我害怕，考得太差我連門也不好意思出了。”關心攔住他，“你就送到這吧。”
已經到小區了。
原來她也知道自己從開學以來一直在偷懶，現在知道怕了，蔣誦停住腳步，“不會的問我，不讓你考得太差。”
關心抿唇羨慕道：“我像你一樣聰明就好了。”
“說你笨還當真了，腦子挺好使，回家寫作業去。”
走在小區，關心直往自己家樓棟奔，不像平常還看看草看看樹。
“汪！汪！”
身後犬吠十分駭人，跟要咬人似的，還好狗離她的距離很遠，沒什麼好怕的，結果關心沒想到在花園分岔路口遇上了。
她沒在小區見過這隻狗，誰家新養的看家狗嗎？看着這麼兇！
這狗顯然把她當敵人，當入侵者了。
脖子上栓的狗繩還拖在地上，它的主人呢！關心不怕狗，會咬人的狗就不同。她哪敢往前走，膽寒地步步後退。
奈何這隻狗還不忘沖她吼叫，瘋了嗎？
随着一聲發狠的嗷叫，關心吓破了膽，這狗絕對是要咬死她！容不得遲疑，她飛速轉過身，撒丫子逃跑。
“伯伯！伯伯！後面有狗追我！”關心和迎面而來的又高又壯的伯伯喊道。
這伯伯家裡有隻柯基，關心偶爾遇上他還會幫伯伯遛狗。
但很明顯，伯伯不擅長對付一個處在發狂狀态的狗狗，能做的就是帶着她一塊跑。
伯伯：“這誰家的狗！發瘋了！”
伯伯力氣大跑得還快，她跟不上，但上半身被推着往前，腿不受控制的慢半拍。
沒跑幾米，她絆倒在地。
大狗順勢就要朝她撲過來。
關心要哭了：“别過來！”
想象之中的疼痛遲遲沒有傳來，她睜眼看見韓利康拽着狗繩，控制住了狗。
伯伯趕忙扶起她：“沒事吧？”
“沒事……”
大狗還在吠，韓利康人高馬大的，脫了外套罩住狗，随即按住它。
伯伯：“伯伯去叫物業啊，小夥子撐住啊。”
五分鐘後，保安帶着叉子和網兜把狗帶走了。
“謝謝。”關心跟韓利康道謝。
“不用謝。”
氣氛僵滞，關心又開口：“你是搬到這裡住了嗎？”
韓利康：“嗯。”
關心：“這裡離學校近。”
韓利康：“嗯。”
關心決定不再多話，“謝謝你，那我先回家了。”
星期一，關心在小區的保安室門口被叫住：“小妹妹，這狗到今天也沒人認領，應該是外面來的，小區已經加強管控，不放外來狗入内。”
“好，辛苦叔叔們了。”
上學路上，關心偶遇韓利康，嘴裡念念有詞，應該是英文選讀的一個段落。
“早上好。”
李月華昨天告訴她說韓利康搬過來了，上學路上還能做個伴，沒事還能借鑒一下學霸的學習方法，學霸的學習方式哪是她借鑒就能學得會的。
韓利康隻是微微點頭，沒有排斥她。知道他不愛說話也不願意和陌生人交流，關心不再和他聊天。
“我不打擾你背書。”她撤回腳步，不跟他并排。
韓利康應該比較喜歡安靜的氣氛。
韓利康：“謝謝。”
關心點頭，發覺他和劉鑫源有點像，比較直，都一門心思紮在學習上。
兩分鐘後，韓利康折返回來，從書包拿出一張紙：“你能幫我個忙嗎？”
關心還在啃面包，擦擦手：“你說。”
“這道題，從這裡開始我沒有了頭緒，很難理解，麻煩你幫我問問蔣誦。”韓利康手指着紙上某一處。
這不是那張面目全非的草稿紙嗎。
“我問？”關心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數字符号就頭疼，“我根本不懂，怎麼問啊？”
韓利康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關心反問他，“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他，就在十班。”
“問過，他讓我滾。”
關心：“他讓你滾？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