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受到姚鈞大哥的親情感化,我決定像模像樣地在家裡蹲上那麼幾天,先哄老爺子樂呵樂呵。至于回老家的事以後再說,反正計劃沒有變化快,辦法總比困難多。
第二天我精神飽滿地起了大早,把院子裡頭打太極的大爺大媽們組織成了個方隊,帶領他們跳廣場舞。中午的時候我和姚鈞還有姚老爺子吃了一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午飯,到了下午我又……媽的好像小學生的流水賬日記,直接快進到晚上。
晚上我閑得渾身刺撓,隻能看看西州狂客老爺子的作品打發時間。阿發給我搬過來一摞子書,我挑着翻了個兩三本,翻着翻着就翻到了床上,瞅着瞅着好好的方塊字就化成了漿糊。
漿糊把我卷成了個春餅,裹得我身上又黏又熱。我在漿糊裡頭掙了掙,那漿糊順勢朝我湧了個滿懷,我這麼一摟,突然發現那漿糊居然是個寬肩窄腰細皮嫩肉的……
呼——
一道寒流過境,我睜開眼,懷裡的漿糊變成了一卷子棉被,上頭還糊着新鮮出口的哈喇子。
我坐起身,眼瞅着房間窗戶四敞大開,四敞大開的窗戶邊上好像還有個……人?
我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射出閃電般的精明——那的确是個人。
目測是古裝劇裡經典永流傳的黑衣人,業務範圍包括但不限于暗殺、投毒、□□、盜竊。
“三更半夜,閣下有何貴幹?”我裹緊了我的小被子。
“小事,”黑衣人冷冰冰道,“你知道的。”
等會兒,這動靜我聽着有點兒耳熟——聲音識别啟動——數據匹配成功——大瓶子現任表弟永安侯宋硯!
下一秒光一晃,隻見那宋硯淡定地點上了油燈:“準備好了?”
這位不好惹的宋表弟長相屬于濃顔那挂,油燈的光又昏又沉,從這個角度打過去臉上光是光影是影,有種大片的氣質。當然我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可是沒辦法我這人從小就愛溜号,現在居然溜到了我愛溜号這件事上。
不行我得懸崖勒馬。我清清嗓子:“準沒準備好有什麼區别,還不都是閣下說了算?”
宋硯回答:“也對。把衣服穿上,我送你上路。”
“……”
雖然說我有心理預期我的主角光環不一定能幹得過侯爺表弟的男主配置,但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我這心裡實在是有點兒不是滋味。說實話,别看我才穿過來沒幾天,其實我老早就已經打心底裡把這當成了自己的家。
“衣服就不必了,我有些心裡話沒來得及說,麻煩侯爺幫忙捎一下。”我掖掖頭發,端莊地盤腿坐好,“姚鈞是個好大哥,姚铮是個好弟弟,這輩子能跟他們當一回兄弟是我上輩子燒了高香。姚老爺子雖然看我不順眼,但是我知道他這是父愛如山,給他當兒子我心甘情願;我枕頭下面有幾塊碎銀子讓阿發給大家夥分了,還有,回頭告訴你表哥,讓她好吃好喝好好活,下輩子我還跟她當兄弟。”
“……你說完了?”
“嗯,說完了。”
宋硯朝我走過來,幹脆利落地伸出手在我胸前唰唰唰戳了幾下,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鏡頭已經掉了個兒,我就這麼被他扛在了肩膀頭,原地起飛。
本次人載人航天飛行我體驗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隻知道等我回過味的時候人已經降落在了大瓶子家裡。宋硯直接把我扔在了地上,旁邊的大瓶子說了他兩句,于是他勉為其難地過來在我身上又點了點,給我解了穴。
不得不說這姓宋的下手是真重,我這胸口跟吃了槍子似的一跳一跳的疼。我呲牙咧嘴地揉着,悲催地問:“就是你小子大半夜給我抓過來的啊?”
大瓶子給我解釋:“你現在出門不方便,我隻能讓宋硯給你帶出來。你現在去換上王府下人的衣服,一會兒我帶你進宮玩。”
我看看宋硯,又看看大瓶子。
“沒事沒事,都是誤會,”大瓶子瞬間get,“那天宋硯就是吓唬吓唬你,他以為我上次出事是你害的,所以才那麼跟你說話。我跟他解釋了那事跟你沒關系,現在誤會解除,皆大歡喜!”
歡喜個頭。
“不歡喜,”宋硯側過身,十分嫌棄地拍了拍被我壓過的那個肩膀,“表哥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讓我接人,我便接人。但是,倘若有人得寸進尺為非作歹,我也能做表哥不讓我做的。”
“……”
宋硯又對大瓶子說:“表哥,時候不早了,我先進宮,你快一些跟來。”
大瓶子點頭:“行,我馬上。”
平王府的丫鬟給我遞來了王府制服,我一邊穿着,一邊看着大瓶子用充滿母愛的目光目送着宋硯走遠。
“那是你弟弟還是你兒子?”我看不下去了。
“這孩子真不錯,”大瓶子一臉姨母笑,“話說老姚,你喜歡這種類型嗎?”
“……”
我紮緊腰帶,再扣上小帽,精神抖擻地往大瓶子跟前一站:“不、喜、歡!”
(23)
聽大瓶子說,長公主這次回來正好趕上了今年高考出分,于是預備給她的歡迎晚會被迫一拖再拖,拖到了今天晚上。
我跟在大瓶子後頭進了宮門,一路上忍不住感慨這宮裡頭裝修得是真帶勁,四下裡成串的花樣燈籠不要錢似的可勁挂,就連邊邊角角都照得燈火通明锃光瓦亮。
大瓶子小聲問我:“是不是晃眼睛!”
我到處瞟了瞟,前前後後好幾十個宮女太監低頭路過:“晃,真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