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客乘舟,泛蕩流灰。殘燭凄魄,莽途無歸。朝昏離離,燈寂骨摧,七海色褪,寒水餘悲。”
講到這裡,魚一貫深深換了一口氣,像是不這麼做就會被自己憋死。然後他又豎起耳朵聆聽半晌,才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
“他走了。”賭鬼說完,兩個人立刻像是洩了的氣毬一樣垮了下來。
“你說,”魚一貫輕敲了一下唐棄手臂,“剛才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上面發生了什麼,”唐棄搖搖頭,“不過剛才上面的人,我差不多已經猜到是誰了。”
“哦?”賭鬼打量唐棄的表情像是看着一個怪物,“你在說大話吧?”
“真的,你剛才說,上面的人少了一條腿,據我所知,這艘船上隻有一個人少了一條腿。”
魚一貫猛然來了精神:“他?”老賭鬼的賊眼在地上四處亂掃,他正努力跟上面前人的思路:“出海三天了,船上沒有一個人見過他,偏偏這個最該呆在艙房裡的時候,他反倒出來了?”魚一貫擡起頭正視唐棄,“他出來幹什麼?”
“反正不是曬太陽。”後者聳聳肩,“這艘船上,說不清道不明的事越來越多了。你剛才有沒有發現,敲擊聲傳來的方向焦糊味特别明顯,這位綱首身上藏着的秘密,也許比他藏在船上的秘密還要多。”
當天晚上,暴風雨終于漸漸小了下來。所有人都枕着餘勢未盡的風浪艱難入眠。“墨舟”浮在起落不定的水面上,從夜色中看去就像是一口不祥的黑木棺材,各種各樣的陰毒與險惡正在裡面反複發酵,等待着把人拽入不見天日的深海底部。
而今晚在這個黑匣中,還有幾個人沒有睡去。“那東西就藏在獨孤身上?”龐菩薩問。
“小紅禅師的姘頭死了,獨孤元應的人最後是剖開她的肚子才拿到那樣東西的,現在那東西綱首幾乎從不離身。”
“那另外半截東西呢?”
“獨孤元應出海前派心腹去拿,十有八九已經得手,在下鬥膽猜測一下,那半截東西正在趕來與我們彙合的另一艘船上。”
龐琴的眉頭皺了起來,即使臉上寫着不滿,她任然是一副菩薩眉目:“為什麼之前沒有找到?”
“所有的記錄都被人毀了,我們無從……”
龐菩薩無奈地點點頭:“明白了,蕭萬全那個廢物,他一定以為毀掉記錄别人就查不到他身上了吧。”然後她又看向面前的男子:“現在船上情形如何?”
“一切都如菩薩預料的一樣,隻是……”
“怎麼了?”
面前的男子恭順地輕聲回道:“東瀛人和高句麗人,還有三佛齊人,他們似乎在暗地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