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遮在眼前的手拿開後,海面下已經恢複如常。名捕站在自己身後,神色嚴峻,另一邊的火長抱着桅杆已經抖成一團。
“勾人魂的無常蛟,相傳是從地府裡遊出來的。你若剛才與它直視,怕是已經落下桅杆了。”
“高捕頭怎麼知道它的來曆?”
“我父親也是個水手,跟很多水手一樣最後被大海逼瘋了,有天半夜他抛妻棄子駕着一艘小舢闆出海,留下的信上說他要去博山。家父……他比一般水手還更加迷信,每天他都向我灌輸這些垃圾,在我十歲之前,我都相信自己是從海裡來的。”
說到這兒,捕頭慘然一笑,他幼年那些虛無缥缈的恐怖故事一定無時無刻不萦繞在他身邊,才讓他養成現在這種極端冷酷與刻闆的性格,以及對大海天生的排斥。
“多謝捕頭救命之恩。”
“不提這個了,我上來是特地跟你說一件事。”高鎮說到這回頭看了一眼薛團,後者識趣地朝甲闆爬去,顯然,“皮鸢”還是不能來去自如。
等火長走遠後,唐棄轉頭看高鎮:“怎麼了?”
“今天獨孤元應回艙後我立刻動身去找‘血軒轅’,結果被他身邊擡辇子的下人攔在艙門外,于是我稍微敲打了他們一下,看他的反應,‘血軒轅’很可能失蹤了。”
唐棄愣了半晌,之前他幾乎要把這個怪物給忘了:“那麼臭一個人,如果在船上絕對藏不住。”
“我可不這麼想,現在船上的焦糊味兒時輕時重,大家的鼻子都麻木了,”說到這兒,不良人鐵闆似的臉也因厭惡而扭曲,“這艘船讓我惡心。”
“是海洋讓你惡心吧,高捕頭。”唐棄揶揄了一句,這不合時宜的玩笑很快讓他後悔了,高鎮鐵鉗似的手忽然死死箍住唐棄手腕,後者擡起頭,發現捕頭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線,就像是随時準備對鼠兒下口的老貓:“我是不是對你臉色太好了,你當我跟其他人一樣了?”桅杆頂上寂靜一片,隻有海風吹拂過兩人身側,唐棄向下看了一眼,他不知道下面的人有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被威脅,也許就是仗着此地不會隔牆有耳,高鎮才有恃無恐地展現自己的殘酷,“你給我聽着,這艘船上正在發生什麼令人作嘔的事我并不想知道,我的處世之道很簡單,誰犯法,我抓誰,明白了嗎?”
注[1]:薛團把焦距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