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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奇山莽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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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啟刀亦逐漸警覺起來,凝神聽着四周的情況。

一隻不知是什麼的飛獸,突然從林中飛過,體型應該不小,撲騰的翅膀驚落了大片樹葉。很快,林中又恢複靜谧。

濃重的黑暗中,漸漸傳來一種沉重的聲音。兩人同時轉向深澗的方向。有什麼正從澗低爬上來,并走進了樹林。

風啟刀對毛小豆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毛小豆點點頭,何止噤聲,連呼吸都放緩放輕了許多。

沉重的腳步聲不斷傳來。從澗底上來的某種東西,不止一隻,而且體型應該比較巨大。随着腳步聲不斷靠近,霧氣中突然出現一隻龐然大物的身影。身影揚起頭,對着空中噴出一股綠色的火焰。借着幽綠的火光,風啟刀和毛小豆看清楚了,龐然大物是隻體型巨大的蜥蜴。

緊接着,其他進入樹林的巨型蜥蜴,同樣開始對着空中噴出綠色火焰。

原本暗不見光的樹林中,一時間綠火四起,幽綠一片。綠光之下,是四隻巨型蜥蜴的駭人身影。綠火不會引燃樹木,但随着綠火出現,林中突然騷亂起來。覆蓋着地面的厚密落葉波浪起伏,無數的動物像被驚醒過來似的,開始在落葉下急速穿行。

兩人連忙看向他們身下。所幸,他們靠着樹幹,結界範圍也不大,身下的土地暫時沒有出現異動。

緊接着,許多動物從落葉中躍出,其中有許多體型肥碩的地鼠。

巨型蜥蜴對着躍出的動物,伸出猩紅的長舌往空中一卷,許多動物就進了一張巨大的口中。

這是,碰上巨型蜥蜴的獵食現場了?

巨型蜥蜴噴火毫無章法,張口就來。從地下竄出的動物也越來越多,同樣毫無章法四處亂跑亂跳。風啟刀看着眼前混亂的現場,料想他們待在樹下絕非長久之計,遲早都會被波及。擡頭往上方看看。巨樹樹冠上的情形看不到,但上去應該比繼續待在這裡強。正準備撤掉結界。不料,一隻巨型蜥蜴突然朝他們所在的大樹噴出一股綠色火焰。

火焰碰到結界時,被結界擋住了。

風啟刀的身體微微一僵。

蜥蜴發現噴出的火焰被阻擋,立即側過身,巨大的鐵尾重重橫掃過來,足有千斤重的力量擊在結界上。結界頓時迸出無數裂紋,轉眼就塌了。

風啟刀立即帶着毛小豆,往上方躍去。

突然出現兩個鮮活的獵物,下方的巨型蜥蜴興奮不已,見二人正飛身往上,突然站立起身,對着二人猛力噴出一股足有兩丈長的綠火。綠火帶着強勁的風聲,直沖二人腳底而去。

眼見綠火噴來,風啟刀又是一愣,心裡再次湧起一陣莫名的痛苦,靈氣控制不穩,帶着毛小豆突然跌身而下。

毛小豆大驚,喊了一聲:“風啟!”

一條長舌已經襲來,眼看兩人就要被掃到,風啟刀一個回神,帶着毛小豆迅疾轉身往旁邊避開,并對襲過來的長舌丢出一道靈力,将長舌打開。剛準備繼續往上,三道綠火分别從不同的方向持續噴過來,将二人圍困在火焰中。

巨型蜥蜴噴出的綠火是冷火,火焰沒有溫度,反倒是帶着一種陰冷冷的氣息。但盡管如此,風啟刀看着近在咫尺的火焰,再次陷入了愣神。

毛小豆已經注意到風啟刀的異常,現在見他再次失神,心裡了然,焦急中沖風啟刀大聲喊道:“風啟,不要害怕!這些火傷不了你!你已不是過去的你了!”

風啟刀失焦的雙眸突然集中到對面毛小豆焦急又關切的面容上。她剛才對他說什麼?他好像聽到她對他說,讓他不要害怕?是啊,他看到火焰是害怕了,這是一種幾乎已經深入骨髓的害怕,一種不由自主的害怕,一種下意識的本能反應。可是,有人突然提醒他,他可以不害怕,因為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過去的他。

“風啟,你沒事吧?”

“我沒事,小豆。”風啟刀看着毛小豆,幽深的雙眸泛起星辰般的光芒。下一秒,他把毛小豆用力往上一送。随着一道白光,毛小豆瞬間就被直直送上了巨樹的樹冠,落在幾根交錯的枝幹上。

下方,風啟刀手握滅裂刀,刀身已經溢出銀色靈力,刀身上的鎏金紋内金光湧動。霁雲刀法中乘高階的最後一式“無懼”,先前他一直無法參破,也因此一直無法突破上乘修為,現在突然心有所悟,障礙頓消。

随着幾道雲湧波翻的強大氣浪從刀身溢出,銀色靈光照亮樹林。

風啟刀将刀身往前送去,帶出的靈力瞬間将四道火焰擊滅。再次揮出刀法,強大的靈力将距離最近的一隻巨型蜥蜴掀翻在地。翻倒的蜥蜴四腳朝天,撞斷了兩棵樹,撞開了兩隻同伴。大概從未遇到這麼難對付的獵物,四隻蜥蜴呆了片刻,待反應過來,翻倒的一隻迅速翻過身體,同其他三隻一起,向深澗方向逃去。沉重的步伐讓林中的地面都跟着震顫起來,樹上又嘩啦啦掉下無數葉片。

很快,林中恢複了寂靜。原本逃竄出的各種動物,也重新潛匿起來,不見一絲蹤影。

風啟刀甩出一道靈力,接着靈力飛身直入上方沒入霧氣中的樹冠。

毛小豆落在樹上後,便趴在樹上往下看,但下方被霧氣遮蔽,黑乎乎的一片啥都看不到。隻隐約看到一陣耀眼的白光,然後是一陣動靜頗大的騷動,巨樹也有些震動。再然後,一切又歸入沉寂,沒了動靜。正擔憂着下方的情況,一道白光帶着一個人影已經飛身上來。

“風啟?”毛小豆喊了一聲。

風啟刀于是在她身旁的枝幹上落下。

“風啟,你沒事吧?”

“我沒事。”風啟刀邊說道,邊向空中抛出幾顆熒石,然後環視着樹葉濃密如同小山的樹冠,“這樹冠中,沒有什麼吧?”

“應該沒有,我上來之後,沒聽到任何異常動靜。”

待仔細環視一遍後,風啟刀放心下來,在毛小豆身邊坐下。見趴在枝幹上的毛小豆要坐起來有些困難,因為空間狹小,又是在高處,使力又不便,于是伸出一隻手,輕輕放在她的腰部,稍一用力,毛小豆就翻身朝他懷中撞去。在快要彼此碰到時,又輕輕攬着她的腰往旁邊一帶,毛小豆就端端正正落坐在他身旁。

借着熒石的白光,風啟刀細細打量毛小豆。想着剛才自己所經曆的心魔,以及後面對刀法的突有所悟,心境有些澎湃,覺得有好些話想對毛小豆說。但環顧四周一圈,他們上方仍然蒙着霧氣,看不見天空,四周除開熒石能夠照亮的一小片範圍外,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終是按下心中的激動,讓毛小豆趁天還未亮,抓緊時間休息會兒。

毛小豆雖說有些困,但根本睡不着。前半夜神經太緊張,導緻大腦太興奮,心裡靜不下來。但想着兩個人夜半三更坐在樹上,如果不閉眼休息,難道坐着聊天?想想這情景,挺詭異的,便還是閉上眼,靠在旁邊的主幹上,準備随便眯一會兒。

也許是四周太過安靜,危險又已經過去,毛小豆心裡漸漸安靜下來,還是睡了過去。

風啟刀倒是真的沒睡。時不時看一眼旁邊的毛小豆。見她呼吸變得均勻,知她是睡了過去。看着她歪靠着樹幹,身體有逐漸後仰的傾向,稍稍猶豫,将她輕輕攬到自己身旁,讓她靠在自己的前肩處。這樣,他就不用擔心她會從樹上掉下去了。然後,也閉上了眼。

随着黎明到來,樹林中也迎來了暗弱的光亮。雖然不夠明亮,也沒有陽光,但已經不再顯得陰暗。

枝葉繁密的樹冠中,突然傳來幾聲清脆的鳥叫,然後帶起更多的啁啾,同時,有許多鳥在樹冠中跳動的聲音。原來,樹冠中并不是什麼都沒有,鳥巢仍然是有的。

毛小豆醒過來時,發覺自己不知何時變換了姿勢,正正地背靠着樹幹,然後暗自慶幸,在枝幹上動來動去居然沒有掉下去。

風啟刀靜靜閉眼坐在枝幹上,聽見她坐起的聲音,睜開眼,朝她看過來,帶着一絲和煦的微笑。之後,帶着她落回地面。

樹林中看起來同昨天他們進來時無異,隻是,多了兩棵東倒西歪的樹。

他們先到溪邊,洗漱一番,然後繼續跟着錨位磁蟲,往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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