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夜姑娘,看你樣子應該還不到二十吧?你可知道,即使在青松門,像你這樣年紀輕輕就突破上乘修為的弟子,也是寥寥無幾。啧啧,看來真如剛才大師兄所言,門派之外,果真也是人才輩出呐!”說完,端起茶杯,道:“夜姑娘,無論如何,我要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你實在讓秦某我意外又驚喜!”說完,不等夜無虞回應,就将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夜無虞帶着幾分不好意思,道:“秦道友過譽了,無虞實在慚愧的很。”說完,也将杯中剩下的茶水喝了。
風紫煙笑道:“好了,言歸正傳,剛才我問古道友的問題古道友還未回答呢!”
所有人又頓時安靜下來,齊刷刷地朝古山白看過來。
古山白淡淡笑着,坦然說道:“我與小豆,确實是舊識。我們,”古山白看了夜無虞一眼,道:“情同兄妹,且已多年未見,所以,剛才在街頭,才會那樣。現在想來,實在是讓諸位見笑了。今日無酒,我自罰茶水一杯吧。”說完,給自己倒了杯茶,端起對着衆人行了一禮,然後将茶水喝掉。
“原來如此!”雖然覺得這個回答有些令人失望,因為根本無法滿足在座吃瓜群衆八卦好奇的心,不過,秦臻還是及時地說道。且不管這是真是假,作為大家愛戴的大師兄,既然已經這樣同大家解釋了,那麼,他們就以此當真就可以了。畢竟,比起剛才他們的胡猜亂想,古山白的這個解釋,顯得合情合理,絲毫不會影響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也讓他們能坦然接受剛才那突發又令人愕然的一幕。
風紫煙顯然也有些失望,不過面上仍然笑盈盈的,順便看了風啟刀一眼。風啟刀倒是神色坦然,顯得無驚無瀾。不過風紫煙了解他,因為有面具的遮掩,所以風啟刀的真實表情很多時候都不為人所知。但她知道,風啟刀的内心,肯定早已經掀起波瀾。
這件事,似乎就這樣結束了。沒有人再問更多的問題。這也是古山白所期待的。待漸漸冷靜下來後,他也意識到,自己之前實在是有些沖動,關鍵是,還當着師兄妹的面。所幸這天隻是他們四人相約出來,若是更多同門在一處,那又該作何解釋?古山白并不是為自己擔憂。冷靜下來後,古山白意識到,如果因為他導緻小豆被其他人注意到,這于小豆恐怕不是好事。當年,僅僅因為他和她走得近,就使得師父戚鄭南震怒至極。現如今,這樣的狀況恐怕并沒有改變。而且,自他們重逢到現在為止,他沒有聽見小豆叫他一聲山白師兄,此次重逢顯然不在小豆的期待中。或許,她根本就不想再見到自己。而一旦喊出山白師兄,又會讓其他人怎樣猜測?說來,都是剛才他太沖動了。所以,風紫煙問的問題,他一點兒不覺得尴尬,反而有些感謝她問了這個問題,因為正好可以稍做解釋。總之,先應付過去吧。
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小豆,可否讓我看一眼你的玉牌?”
夜無虞也沒說什麼,就把玉牌拿了出來。
“你先激活。”
夜無虞照做了。然後把亮起的玉牌遞給了古山白。
看到玉牌中浮現出的青碧色字體,古山白心裡有些激動,不過,他克制住自己,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如常地說道:“很巧,明天你會在我所帶的隊中。”
此言一出,風啟刀差點被茶水嗆到。夜無虞也頗感意外,問道:“這是如何看出來的?明天,我們還要分隊嗎?”
古山白說道:“這次前往險境,各門派弟子仍然由各門派弟子帶隊,而非門派的其他道友,則分入了三個隊中,分别由我和紫杉門的闫兄、火棕門的廖兄帶隊。由我帶隊的道友,玉牌上的名字會呈青碧之色,由闫兄帶隊的道友,名字會呈紫色,廖兄帶隊的則呈紅色。明天集合時,大家便按照玉牌上名字的顔色分别歸隊。”說完,将玉牌遞還給了夜無虞。小豆明天跟着他,太好了,至少,這樣他能确保她的安全。
夜無虞接過玉牌,心事重重。想看風啟刀一眼吧,又想着周圍這麼多人,意圖太過明顯。想了想,開口問道:“這是按什麼标準來分的隊?分了以後還能調整嗎?”
“應該是随機按照人數相當的原則來分配的。至于調整,為何要調整?”古山白看着夜無虞問道,繼而反應過來:“小豆你莫非是想同你的兩位朋友在一隊中?”然後看向風啟刀和風紫煙:“你們二位莫非是在其他隊中?”
風紫煙笑盈盈地答道:“沒錯,我和風啟的名字是紫色的。多好,正是我最愛的顔色。”
古山白看着沉默不語的夜無虞,又看看同樣垂眸沉默着的風啟刀,突然心下一動,第一次意識到,兩人之間似乎有些什麼不同于普通朋友的東西。此想法一出,古山白心口又是一陣刺痛。
“調整的話……”古山白斟酌接下來的話該如何說。調整的話,時間已經來不及。這不僅需要在明早之前更換玉牌,還要同紫隊那邊換個人過來。換人可能還好辦,但玉牌都是提前在兩大宗門裡煉制好的,明天還需要憑借玉牌點亮命燈,現在根本不可能還讓兩大宗門連夜趕煉兩塊玉牌出來。
秦臻已經看出古山白的為難,于是開口說道:“夜姑娘,如果臨時改隊,需要兩大宗門重新煉制玉牌,但玉牌明早就要使用,現在已經來不及重煉了。”
聽秦臻這麼一說,夜無虞頓時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的要求實在強人所難,忙道:“我就随便問問,既是如此,就不改了。無論在哪個隊,其實都挺好的。”說完,端起已經有些涼的茶水,啜了一小口,然後沒有忍住,還是看了風啟刀一眼。
風啟刀也正朝她看過來,兩人的視線一接觸,夜無虞頓覺自己的耳根有些發熱,連忙又把視線轉移過去。
見天色已經不早,明早還有要務,飯席也很快結束。衆人走到街燈閃耀的街上。
古山白他們住的客棧在北門街,衆人一起走到鎮子中心的祠堂處,便相互道别,隻道翌日再見,然後便分别往北門街和西門街走去。
回四方客棧不過很短的路程。風啟刀和夜無虞懷着心事,都沒有說話。倒是風紫煙,看起來過了一個十分愉快的晚上,興緻高漲,剛同古山白等人道别,走向西門街時,就開口感歎道:“古道友不愧是青松門的大師兄,還是戚掌門的親傳弟子,不但修為深厚,長得更是一表人才。我之前也隻是對此人有所而聞,不想今日有幸得以見到本人。想來,未來青松門掌門接班人定是這位古道友無疑了。對了,風啟,旁邊那位今晚一直沒說話的戚姑娘,應該就是戚掌門的女兒了吧?”
風啟刀輕輕答道:“想來應該是。”
風紫煙又道:“夜姑娘,沒想到這次你恰巧被分到了古道友那一隊,你們又是舊識,這樣一來,就有時間好好叙舊了,真好,你說是不是?”
夜無虞看了風啟刀一眼,道:“進入險境,估計也不會有什麼時間叙舊。畢竟,這次并不是沖着叙舊來的。”
風紫煙笑盈盈地說道:“話是這麼說。”說完,同樣看了風啟刀一眼。風啟刀走在一旁,緊抿雙唇沉默不語。她從未擔心過自己會和風啟刀分在不同的隊。她雖然不認識大多數的修行弟子,但三門二派的掌門可都知道風紫煙乃是風海堂長老的千金。不僅如此,他們大概還能猜到,同風紫煙一起報名的另一人,多少都要肩負保障風紫煙安全的職責,所以,不可能将他們兩人分開。
夜無虞擔心風紫煙又說出什麼讓自己難以應對的話來,所幸,客棧不遠,很快就到了。走進客棧,櫃台後面負責接待的兩名弟子仍然還在。大概已經無事,玉牌已經發完,兩人神情放松地站在櫃台後,輕聲說着話。見他們返回,其中一人道:“三位道友,後面廚房有熱水提供,如果需要的話可随時去取。”
三人道了謝,徑往樓上去了。
風紫煙的房間靠近樓梯,她最先進了房。
風啟刀打開房門時,夜無虞剛好走到房門前。她停下來,看了風啟刀一眼。兩人都有些話想同對方說,可終是覺得地點不方便,時間亦不早了。最終,風啟刀隻簡單說道:“那無虞,早些休息,明早見。”夜無虞點點頭,“明早見。”然後便各自進了房間。
走進房間,關上房門,夜無虞一時忘了點燈。也沒覺得房間黑。原來是之前離開時,忘了關上窗戶,此時,外面的燈火和夜色正從窗戶瀉進來,為房間帶來一些光亮。夜無虞走近窗子,仰頭看着深藍淨透的夜空。月亮隻是細細一彎月牙,倒是漫天星鬥異常璀璨。憋悶了一整晚的心情,此時得到了一絲釋放。
一道銀光突然直直沖着窗子而來,眨眼間便來到了窗前。夜無虞讓開,銀光直接飛進房間,停在空中。是一把發着淡淡白光的袖珍小傘,傘蓋已經打開,傘把上附着一小卷紙條。夜無虞的心微微一震。這把附帶她靈力的傳訊袖珍小傘,古山白居然還留着。
夜無虞将紙條取下,打開一看,袖珍卻俊逸的熟悉字體出現在眼前:西門外。
夜無虞看着紙條愣了一會兒。終是輕輕打開房門,閃身下了樓,一轉眼,身影就消失不見。
隔壁的房門也随即打開。風啟刀看着轉眼就消失在客棧門口的熟悉身影,内心隻感到巨大的失落和沉重。
另一道房門也打開了,風紫煙閑适地走了出來,站在風啟刀身旁,看着下方空蕩蕩的客棧門口,笑着說道:“風啟,不追上去嗎?”
風啟刀沉默着,沒有說話。
風紫煙湊近風啟刀的耳畔,道:“說實話,夜姑娘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說完,笑着往樓梯方向走去,“你就繼續站在這裡吧,我要去廚房提點熱水。”
夜無虞剛出了西門,一道白色身影就從旁閃身過來,帶着尚未落地的夜無虞,繼續往西而去。他們越過一片樹林,落在河邊的草地上。立定後,兩人四目相對。夜空澄澈,清涼的晚風從兩人之間吹過,兩人清晰地落在對方眼中。時間仿佛倒轉,他們回到了曾經的青松門。
“小豆,别來無恙。”過了一會兒,古山白開口道。
“山白師兄,别來無恙。”
古山白笑了起來。終于又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了。
“我以為,你不會再這樣叫我了。”
“怎麼會。先前,我隻是擔心這樣叫你,會給你帶來麻煩。”夜無虞說着,垂下了目光。
“對不起,小豆。之前,是我有些沖動了。隻因,重又遇見你,我實在太高興了。小豆,這些年你過得好嗎?當年,都怪我。原是希望你好,最終,卻是害了你。”說起當年,古山白心中充滿愧疚,神色黯然下去。
“山白師兄,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當年的事,也不是你的錯。錯隻錯在,我不應該是那個人的女兒。你也不要再責怪自己。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現在我已經沒事。現在的我,很好,你不用為我擔心。”
古山白心潮澎湃。不再需要他為她擔心?現在的小豆,确實與之前不同了,說上面的話時,神色坦然語氣鎮定。那雙眼睛仍然靈氣流動,清澈明亮,隻是,再沒有當年見到他時會迸發出的那種特别的光亮。心口處再次傳來疼痛,而且,比之前都劇烈。古山白的神色瞬間一變,未及掩飾,伸出右手撫住了心口。
“山白師兄,你怎麼了?你的身體,沒事吧?”夜無虞關切地問道,剛想上前一步,卻又止住了腳步。
古山白微微蹙着眉,暗中調整了會兒呼吸,疼痛才漸漸得以緩解,然後放下手,淡淡笑着說道:“我沒事。隻是,偶爾會有心痛的毛病。不過,不是什麼大礙。”
“心痛?怎會如此呢?山白師兄你的身體不是向來都很好的嗎?”
“之前請六師叔為我看過,身體無恙,想來,大概是過去幾年修煉過勤,累着了。但無礙,慢慢就會沒事了。”
古山白靜靜看着夜無虞。她還是會關心他,這讓他感到一絲欣慰。他又如何能夠說得出口,他的心痛是因她而起。
“小豆,你不介意我以後仍然這樣叫你吧?”
“不介意。小豆,也是我的名字。”
“你是不是,離開青松門後,便去了夜家寨?”
夜無虞猶豫片刻,道:“是的,我回了夜家寨。”
等了一會兒,見夜無虞并不願意多說,古山白決定不再問了。驟然發現,五年的時間,他和她之間,已經有了巨大的隔閡,一些無形的東西,堅硬地隔在兩人之間,使得他們隻能站在原地,靜靜這樣相對。他們的生活,其實早在這五年間,往不同的方向而去了,所以,小豆才會變成現在的夜無虞,才會認識了其他的朋友。
朋友。
“小豆,你是如何同風潛谷的人認識的?”
“我……”夜無虞思忖該如何說,“我剛離開青松門那會兒,遇到了一點困難,然後,遇見了風啟,他幫了我。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古山白心情沉重。那時離開青松門的毛小豆,年紀尚輕,身負内傷,孤零零下山去,不認識任何人,又身無分文,她會遇到的困難,又怎麼可能隻是一點?而那時的他,卻身在青松門,無法給予她任何幫助。他對小豆,終究是心懷愧疚的。盡管她現在狀态很好,盡管她說從未怪過他,但他并不能原諒自己。
然後,那個人出現了。在小豆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所以,她現在叫他為風啟,十分親切的稱呼。
古山白什麼都明白了。
“山白師兄,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說,小豆。”
“山白師兄,因為我娘的事,我現在暫時不想别人知道我是誰。所以,我曾經在青松門待過的事,想請你替我保密,不要告訴其他人。我想,那個人應該也是希望我這樣做的。”
所幸,這個世上知道她身世的人并沒有幾個。
古山白點點頭,“你放心,我明白的。”
很多想說的話說不出口。而更多的事,夜無虞又不願意說。突然之間,兩個人就陷入了沉默。
古山白暗歎一口氣。未曾想到,五年之後,他和小豆之間,變成了這個樣子。曾經的親密早已消失不見。可如果不是這個樣子,他又期待是什麼樣子呢?難道他還想光明正大同小豆走到一起?呵呵,多大的癡心妄想。如果被師父戚鄭南知道,不知又會引發怎樣的風波。古山白悲哀地看到,盡管他想念至今的人就在眼前,但五年前不可能的事,現在仍然不可能。現在唯一能給他安慰的是,好歹終于知道了,如今的小豆,過得很好,他不用再為她擔心。
古山白的心口再次疼痛起來,伴随某種難以言說的哀傷。但這一次,他忍耐着未再撫住心口。不過瞬間,古山白便清晰地意識到,他這個心痛的毛病,估計是治不好了,因為唯一的藥方就在眼前,卻是可望而不可及。既是如此,那麼……
古山白上前一步,再次把夜無虞攬進懷裡。
“山白師兄……”夜無虞驚訝之餘,試着掙紮了一下。
但古山白緊緊抱住了她。
“小豆,聽我說,”古山白的聲音因為激動和壓抑幾乎有些顫抖,或許,這是他與她之間,最後一次離得這樣近了,“很多話,我都沒辦法再同你說。我隻希望,以後無論你在哪裡,做什麼,都一定照顧好自己。隻有知道你安好,我才能真正地放心。你答應我,好嗎?”
溫熱的呼吸吹在夜無虞耳畔。受到古山白的情緒感染,夜無虞瞬間想起過去在青松門的種種往事,一時間,心潮起伏,眼淚也忍不住滾落下來。
“我答應你,山白師兄,我會好好的。我今後都會好好的。”夜無虞哽咽着說道,早已經成了個淚人。
古山白閉着眼,壓抑着如同無數針刺般的心痛,輕輕撫着夜無虞柔軟的頭發,待情緒平複了一會兒,才帶着極大的不舍,慢慢放開了她。
夜無虞也平靜下來,用手背把臉上的淚痕擦幹,微垂着眼眸,不敢擡眼看古山白。
“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此次進險境,不同于平時曆練,現在險境中的情況不太明朗,所以,切記凡事謹慎。”
“嗯。”夜無虞點點頭。
“那我們會去吧。”
古山白剛準備帶夜無虞一起,夜無虞卻轉身對他道:“我們就各自回去吧。”
古山白看着她,終是點點頭,“也好。”
夜無虞于是喚出赤蛟劍,同古山白道别,然後馭劍離去。
古山白見到赤蛟劍,心中暗自驚訝,知此劍定然來曆不俗。隻是沒有時間細問,便什麼都沒說,等夜無虞離去後,便也馭氣返回鎮上。
進了鎮子,街上已經夜靜人稀,燈火寥落。夜無虞落到地面,準備步行回去。來了洛清鎮後,短短時間裡發生了太多事,現在她頭腦發熱,情緒低落,正好趁此機會吹吹夜風,冷靜冷靜。
還未走到客棧,就看到路邊屋檐下站着一個人。聽到腳步聲,靠牆而站的人,立馬轉過臉來,看到她時,便走到路中間,面對她靜靜站着。
夜無虞意外地走上前去,“風啟,你怎麼在這兒?”
“我想等你回來,那個,一起散散步。”
夜無虞點點頭,“那正好,我也還暫時不想回客棧。”
兩人于是沿着青石路面,慢慢往前走。很快,就經過了客棧門口,但兩人都像是沒看到,繼續朝前走。
“風啟,你知道我出去了?”
“嗯,我聽到動靜了。”
“我其實是去……”
“無虞,你不必同我說。你出去,肯定是有理由的。”
“我去見了山白師兄。”夜無虞還是說了,“五年前,我離開青松門時,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所以,這次碰上了,我們,都有些話要說。”
“嗯,我明白。”
“風啟,關于明天分隊的事……”
“無虞,”風啟刀停下來,轉身面對夜無虞。街頭阒寂無人,隻偶爾有貓從房頭蹿過。夜風徐徐,空氣清涼。一棵粗壯高大的拐棗樹立在不遠處。旁邊一家關閉的店鋪門頭剛好挂着兩盞燈籠,橙黃的燈光正正照在夜無虞身上。風啟刀這才看到夜無虞的眼睛微微有些腫,知她剛才應是哭過,心中五味雜陳,更多的卻是心疼。
夜無虞見風啟刀盯着自己看,知道被他看出來了,頓覺有些難為情,連忙垂下眼。尴尬的不是自己剛剛哭過,尴尬的是,如果風啟刀想着她剛剛為另外一個人流過淚,不知會作何感想。唉,這短短半日,為何過得如此艱難!
“無虞,”風啟刀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緩緩說道:“明天我們既然不在一隊,你定要萬事小心。那隻幽晶石蝶,你帶在身上的吧?”
“嗯,在我身上。”
“如果遇到特殊情況,記得用石蝶召喚我。”
“我會的。”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東門街,又沿着原路走回來。返回的路上,兩人未再說什麼。彼此都覺得,就這樣靜靜地走走也是挺好的。自從離開風潛谷,他們基本就沒有獨處的時間。分隊的事又完全出乎預料,但現在,也隻能接受此種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