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不能再死了。”傑森開玩笑道：“我建議每一個人死的時候都要陪葬一把勺子。”

勺子？

尤妮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然扭過頭看着他，想要說些什麼，又沉默了下來，她說再多的話，對于已經發生的事情都于事無補。

她拙劣地轉移話題，“今天天氣不錯，”

傑森毫不在意：“别想那麼多，隻是看你憋着不說，不如我幹脆一點，幫你掀開幕布。”

更何況，連紅頭罩的身份都知道了，一個已經死掉的韋恩家二少的身份又有什麼要緊。

得益于這輛性能超群的豪車，一路踩着油門狂奔，短短一個小時，紐約到了。

傑森跟尤妮斯走進孤兒院，外表是一座教堂，穿過教堂，繞到後面，後面是孩子們生活的地方，他們熟練地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懵懂的小孩看見他們進來，放下手裡的玩具，鼓起勇氣跟陌生人搭話：“你們是誰，來做什麼？要來領養小孩嗎？”

尤妮斯蹲在她面前，變魔法一樣，手心忽然出現一顆糖果，遞給了她，“我是尤妮斯姐姐，回來看看你們和萊斯院長。”

已經有小孩一溜煙地跑去找萊斯院長，不一會就拉着萊斯院長從室内出來。

她最先注意到院長媽媽鬓角又長了幾縷白發，眼角的皺紋也多了幾分。恍惚看見十幾年前，記憶裡她還是一個小孩，依偎在三十七歲的院長媽媽身邊，一如既往穿着修女服，十字架眼鏡鍊墜在耳邊。

“院長媽媽。”尤妮斯站起來，如飛燕還巢，撲向修女的懷抱，埋頭蹭着修女的脖頸，是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萊斯院長輕拍着她的後背，“好久不見，尤妮斯。”

尤妮斯抱夠一分鐘後才從萊斯院長的懷抱裡退出來，主動拉着傑森給萊斯院長介紹，“這是我朋友，傑森.陶德，他幫了我很多。”

傑森禮貌點頭，“您好，萊斯女士。”

“你好，傑森。” 萊斯院長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過，又收回來，“走吧，我們進去聊。”

萊斯院長直接把他們帶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隔絕了外面小孩子的吵鬧聲。尤妮斯和傑森坐在待客沙發上，對面坐着萊斯院長。

尤妮斯關心問着孤兒院的經濟問題，“錢還夠花嗎，我再給您轉一些怎麼樣。”

萊斯院長拒絕，“轉什麼，你自己賺的錢自己多存着用，外面生活不容易，最近有一個匿名的好心人給我們捐贈了很多物資和錢，未來幾年都不用擔心了。”

提起捐贈，萊斯院長有些高興又有些不安，天下沒有平白無故掉下來的好東西。

尤妮斯雙手按在膝蓋上，裙子被她揉得皺皺巴巴，寬慰她：“那，那一定是上帝保佑我們。”

她沒有跟院長媽媽提起自己找到親生父親的事情。

她不清楚這一切算不算鏡花水月，她不想将院長媽媽扯進來，讓她沾上一絲一毫的危險。

萊斯院長推了推往下滑的眼鏡，溫柔地注視着她，不急不躁：“等一會留下來吃飯嗎。”

她張張嘴，手掌慢慢屈成一團，“不了，來看過您後，等一會就走了。”

“瘦了很多，在外面一個人要好好吃飯才行，在外面太困難，回來教堂做個修女也可以。”萊斯院長輕歎，孩子已經長大，她能為她做的不多了。

無論發生什麼，她這裡都會是這孩子最後的港灣。

尤妮斯揉了一下眼睛，真奇怪，在室内為什麼會進沙子。

“您放心，我在外面很好，您别操心太多，要注意身體。”

傑森沉默不語，看着情真意切的養母女對話，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打擾到她們。

萊斯院長關心完尤妮斯，轉過目光，打量着傑森，“我可以直接叫你傑森嗎，尤妮斯是個倔犟的孩子，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我先替她說抱歉。”

“不，她很好，沒什麼不好的地方。”傑森極為肯定為尤妮斯說好話，他不是客套，“努力，真誠，善良又勇敢，萊斯院長，您将尤妮斯培養得很出色。”

“哪裡，這麼誇她，她會翹着尾巴上天。”萊斯院長眼角的皺紋越發的深刻，笑容滿面。

她們聊了一個小時，直到有人敲門打斷聊天，“萊斯修女，外面有人找您。”

“知道了，我這就去。”萊斯先回應門外的人，再對尤妮斯和傑森歉意笑笑，“我得去忙了。”

尤妮斯起身，給了院長媽媽一個擁抱，“您去忙吧，我和傑森也走了。”

萊斯擡手揉揉她的頭發，“好孩子，路上注意安全。”

離開辦公室，走回教堂，樹下站着一個身姿窈窕的金發女人，應該就是剛才說的客人吧。她背對着尤妮斯，看不清模樣。

她坐回副駕駛位置上，額頭還抵着車窗戀戀不舍，傑森也不催促她，直到五分鐘後，她才開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