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打電話的打電話,上洗手間的上洗手間,會務人員過來倒水,江南栀被江淮沅叫到會議室隔壁的小房間裡。
江淮沅習慣性扯松了領帶,“怎麼回事?晚上沒睡好?”
“有點!”江南栀使勁睜開渴睡的眼。
江淮沅從西褲口袋裡掏出一盒強效薄荷糖,“醒醒神,一會兒輪到你們營銷部發表了。”
“嗯。”江南栀接過薄荷糖,推開蓋子後往嘴裡倒了兩顆,直沖天靈蓋的薄荷味在她嘴裡刮起了一陣飓風。
十分鐘後,開始下半程彙報。
江南栀深呼吸後走到發言席,“‘江嶼島’不僅是商業綜合體,也是城市文旅新地标。從前人們出來旅遊首先會想到逛景點,現在的年輕人卻反其道而行之……”
PPT上顯示着茑屋書店的藝術策展區與本土非遺工坊形成的環形動線。
“以時尚和潮流為引導方向,通過疊加音樂、藝術、夜經濟等‘文旅+’活動為抓手,打造更具年輕基因的購物體驗,并且要做到将文化IP與現代商業完美融合。我們首先……”
江南栀的發言略顯青澀,但作為年輕人,特别是一年在商場消費上千萬的顧客,她以獨特的視角展開,為項目注入了全新的源頭活水。
以更為先鋒的姿态引領着嘗試和變革,還真有其父年輕時候的風範,當真後生可畏。
江淮沅對她短短幾天拿出的新方案頗為滿意,雖然很多地方不具備商業考量與全局視角,但整體來說瑕不掩瑜,看來現在将她放到市場營銷部也是來對地方了。
會後,江南栀主動跑去詢問江淮沅的意見。
江淮沅摘下眼鏡,揉了揉她發頂,“很厲害,江總監。”
“真的嗎?我還擔心會不會太年輕太激進了。”江南栀長舒了一口氣,這會兒放松下來才發現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不會,但是實際操作起來難度不小。”回到辦公室後江淮沅摘下眼鏡,這個動作讓他瞬間從殺伐決斷的掌權者變回了當年那個通宵教她數學題的少年。
“是啊,有點太理想化了。”江南栀自己也明白方案裡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幾家頂奢品牌的招商,如果沒有頂奢品牌的背書,那其他營銷策略不過是紙上談兵。
今日份的工作任務已經完成,江南栀有一種怅然若失的感覺,短暫的高強度工作令她沉迷其中,麻痹了無處泛濫的情緒。
坐在茶水間的落地玻璃窗前,她幾次點開馮伊伊的通訊錄頭像,再三猶豫,終究沒有撥出電話。
——
時間一晃眼來到了周末,窗外的晨光還未完全驅散夜色,江南栀側身歪頭凝視着身旁仍陷入熟睡的男人,指尖輕輕掠過他微蹙的眉頭,想要将緊張的額肌撫平。
對于帶許維禮見家長這件事情,她或許比當事人還要緊張。從哥哥、妹妹到如今的情侶身份,這段關系的轉變讓她既期待又忐忑。
她尤其害怕,害怕父母會說出什麼刺耳的話,害怕那些無意的言辭會刺痛他本就敏感的神經。
她輕手輕腳地起身,走到衣帽間,指尖劃過一排排衣物,最終挑選了一套與他平日“老錢精英”氣質截然相反的裝扮,複古交襟毛衣減弱了襯衫領帶帶來的商務感,飛行員夾克外套則在保暖的同時兼顧年輕活力。
出于私心,比起現在成熟的打扮,她更喜歡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再回到卧室時,許維禮已經洗漱完了,額前的碎發被清水打濕貼在鏡框上,此刻正坐在床尾的榻上查看手機消息,聽到她赤腳跑過來的動靜,扶了扶眼鏡擡頭看向她。
江南栀将衣服遞到他手邊,笑意盈盈道:“許先生,奴家伺候您更衣。”
許維禮接過衣物,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卻又寵溺的笑意。他動作熟練地穿戴整齊,假肢與衣物的結合天衣無縫,仿佛從未有過任何不便。
穿衣鏡中的男人身姿挺拔,複古交襟毛衣與飛行員夾克外套的搭配在他身上毫無違和感。
江南栀忍不住發出一聲輕歎:“許維禮,你好帥呀。”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流連,仿佛第一次見到他一般,帶着誇張的驚豔與愛慕。
“一想到這樣的男人便宜我了,我真是做夢都會笑醒。”她走到他身後,雙手環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背上,輕聲說道。
許維禮的耳尖微微泛紅,鏡中的他神色依舊冷淡,但眼底卻閃過一絲促狹,低聲說道:“也就你,覺得我好。”語氣中帶着幾分自嘲,卻也藏着幾分柔軟,仿佛在試探她的真心。
江南栀聽出了他話中的不安,松開手繞到他面前,仰頭直視他的眼睛。她的目光堅定而溫柔,仿佛要将他所有的自我懷疑都融化在這一刻。
“不是我覺得你好,而是你本來就很好。”她一字一句地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接着,江南栀伸出一隻手勾住他的小指,另一隻手猝不及防扯住他的領帶,将他拉向自己。許維禮的身體被帶着微微前傾,還未反應過來,塗着唇蜜的櫻唇已經貼了上來。
舌尖靈巧地撬開他的唇瓣,将剛剛含在口中的檸檬糖渡到他舌尖。酸甜的味道在兩人唇齒間蔓延,仿佛連空氣都變得甜膩起來。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直到許維禮察覺到女孩的呼吸變得急促,才稍稍退開一些。
江南栀吸了口氣,拿冰涼的額頭抵着他道:“許維禮,你要記住,不管别人說什麼,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最好的。我不允許任何人,包括你自己,否定這一點。”
許維禮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目光深邃而複雜。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指尖微微顫抖。
良久,他才低聲說道:“好,我記住了。”
江南栀滿意地笑了,松開他的領帶,重新替他整理好被扯皺的衣領。她的動作細緻而溫柔,就像在對待一件珍貴的寶物。
整理完畢後,她退後一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滿意地點點頭:“走吧,我們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