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靈垂眸,神情恹恹,“你不必在意,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你姐姐的死,我很抱歉。”他已經看穿了她的想法,面上依舊無波無瀾。
“……我們都沒有錯。”安靈無力地搖搖頭。“如果……涑雪的絕望也已經令她自己瘋狂到想要放棄生命……”她突然覺得涑雪和自己最後死前癫狂的姐姐很像,孤僻又駭人,她知道涑雪可能離死不遠了。
“她做任何事都可以寬容,隻有這一樣,我不允許。”他平淡的語氣難得有些生硬。
他來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身旁的水晶花瓶裡斜插着一直精緻的紙玫瑰,鮮紅欲滴。
“在最初,是她先讓我感知到了靈魂……到如今我已無法舍下她。”
來自外界的光輝透過窗戶修剪下他完美無俦的背影,安靈有無奈,有悲傷。
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們兩人的羁絆就難分難舍,緊緊地纏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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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的早上,在安靈留下一張“出遠門”的字條之後就音訊全無。
黑雪知道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也懶得深究。本來,她們之間就是這種尴尬的非親非友的互利關系。
幾天後浪士組一行人再次來到大阪,一是找鴻池屋店主鴻池善右衛門商議資金籌集的事宜,二是町奉行所的委托。
而破壞大王芹澤再次鬧事,醉酒後在花街吉田屋大鬧一通,硬是羞辱藝妓跳脫衣舞,不從的藝妓惹得芹澤勃然大怒,決意要削掉她們的頭發。長發對于藝妓而言是重要的賣相之一,砍掉她們的頭發就是斷了她們的生計。
忍辱負重的土方接下了芹澤這一項有辱正義的命令。黑雪不知道土方心裡當時怎麼翻雲覆雨苦苦掙紮,但她知道,芹澤是在自掘墳墓。
近藤派和芹澤派鬧得很僵,矛盾在升華。像黑雪一樣既不是芹澤黨,也不是近藤黨的,還有一人——井吹龍之介。
傍晚,在歸來的路上黑雪見到了那對傳聞中羨煞旁人的情侶——佐佐木愛次郎和亞久裡。兩個人相偎着從河邊的小路走過來。黑雪看見他們的臉上挂着滿滿幸福的微笑,那份氣場還渲染着四周。
當他們看到迎面走來的黑雪,居然笑得有點腼腆,我他們相□□頭緻意,然後走開。
突然黑雪猛地頓住了腳步,大聲叫住他們,“佐佐木君!”
他們有些詫異地回頭。
“……屯所這邊人多眼雜,不要被苛刻的芹澤局長發現了。”黑雪指了一條偏僻的小路,“那邊的環境不錯,帶女孩子去看看吧。”
“謝謝。”他們眼裡濃濃的愛戀和甜蜜,似乎隻裝得下彼此。看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盡頭,才讓黑雪松了一口氣。
他們的身上彌漫着死亡逼近的氣息,雖然很淡,但是黑雪還是感覺到了,那是命運悄然降臨的氣息。
希望他們不會遇上好色的芹澤,不會遇上奸詐的佐伯又三郎,不會遇上殘酷的命運。她有些時候真的很奇怪,她會殺人如麻,卻又心懷悲憫。
無不知道為什麼,黑雪見過佐佐木和亞久裡之後就一直心緒不甯。夜晚,空氣裡又飄蕩着變若水淡淡的腥氣,這氣味在屯所裡變得越來越平常。黑雪的眼皮突突跳動,有種強烈的預感。
不超過一刻鐘,屯所就傳出來一個令人吃驚的消息——佐伯又三郎偷喝了新研制的變若水!
在組内行竊變若水的佐伯正巧被新見錦和山南敬助抓個正着,不服隊規的佐伯當場飲下變若水變成羅刹,跳牆逃跑。
知情的隊員全部出動。
“藥研制成功了,是真的嗎?”黑雪和原田一組。
“嗯……可佐伯還是變成了無差别殺人的羅刹。”原田回答。
佐伯又三郎,為什麼去偷變若水?
“原田,去朱雀千本通看看。”黑雪的直覺一向很準,穿過這條街,就是朱雀巷了。
“啊——”野獸的嘶吼,男人,女人的尖叫,一下子,遠遠的湧入她的耳中。
她本來以為自己幫他們選了另外一條路,就可以改變他們死的結局,結果依然是無用功。佐佐木和他的愛侶,恐怕已經救不回來了。
當黑雪和原田趕到的時候,羅刹已經行兇逃遁了,漆黑的朱雀小巷裡,血腥味鋪天蓋地。黑雪頭昏眼花,幾乎走不動路,。
佐佐木愛次郎和他的戀人亞久裡變成了兩具屍體,倒在血泊裡。他們的臉上有恐懼,有遺憾,有無奈。他們僵冷的手緊緊相握,怎麼也分不開。
隻有夢魂能再遇,堪嗟夢不由人做。
“阿或!”同樣悲痛的原田看到黑雪趔趄摔倒在血泊裡,連忙伸手扶她。
她盯着他們緊緊交疊的手,問道:“原田,他們到死都不願分開,可不可以埋葬在一起?”
原田久久不語,“阿或……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隻有等他們的家人來……”
“這樣啊。”
她不止一次挑戰過命運,卻又一次次地慘敗。她曾經恨這樣無情的世界,現在卻更恨無能的自己,到底有什麼能打敗它?
是不是隻有變得比這個世界還要冷酷?
“浪士組隊士佐佐木愛次郎與其戀人亞久裡于八月上旬被慘殺于朱雀千本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