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先生了解到有幾個學生在别的學堂讀過幾年書,便讓他們搬着桌椅去另一間教舍。
幾人搬東西時,任先生對剩下的學生說道:“你們先待在這裡,等會兒我來給你們排座位。你們中有人沒有大名的,我稍後也會來你們取名。”
交待好,便去了另一間教舍。
上過幾年學的學生好管多了,人也少。任先生一一問了他們學過什麼,了解完進度就讓他們拿出書自己溫習,點了最大的一個暫且管着這幾人。
之後他便返回原來的教舍。
果然如他所料,沒人管的學生們不會那麼聽話安靜,教舍裡如同炸開了鍋。
任先生進門前努力闆起臉,進到教舍裡一言不發,對學生們進行無差别眼神掃射。
學生們頂不住壓力,紛紛低下頭。
見學生們老實了,任先生說他剛講完課堂規矩,隻是離開了一會兒,你們就亂成這樣如何如何巴拉巴拉一頓輸出,說得學生們個個面紅耳赤羞愧不已。
激情輸出後,任先生舒展眉頭,聲音放柔許多:“今日剛開學,你們是第一次犯這種錯誤,我便不罰你們。若有下次,決不輕饒。”
學生們自然是松了一口氣。
林安瀾心想,任先生倒是有意思,他可以在離開前再強調一遍紀律問題,偏沒有,而是等學生們犯了錯以後訓斥。不得不說這麼做确實讓大部分學生都記住了他所說的課堂規矩,效果比幹巴巴講一遍好很多。
這就是教之道嗎?
教育完學生,任先生讓他們都站在教室外面,大緻按身高排隊。
任先生一個個叫進來指定座位,林安瀾年齡最小,個頭也最矮,喜提教舍最前排中間位置,就坐在先生眼皮子底下。
薛善怡是第二小的,和林安瀾挨着坐,朝她露了個大大的笑容。
任先生看看前排兩個女孩,猶豫了下還是沒把所有女孩安排在一起坐。
既然要一視同仁不分男女,那就不要把女生們聚在一起,而是和男孩混坐,起碼在座位上不要體現出差别。
位置排好,進行第二項,取名。
鄉村人家,長輩正兒八經取了名字的不多,大都是随口按照排行叫着,什麼大狗子二柱子三剩子,算不得好名字,所以學生們争先恐後地往任先生那裡湧。
任先生闆着臉讓他們排隊,場面才控制下來。
有些人有一個勉強算得上大名的名字,但覺得不好聽,也厚着臉皮上前讓先生起。
桃丫坐在中間偏左的位置,見取名字的人把先生圍住,剩下的學生也在交頭接耳,先生并沒有管束,悄悄溜到林安瀾身邊,另外三個見狀也圍過來。
“安瀾,你說我要不要重新取個名字?”林桃丫糾結道。
她覺得先生起的名字比較好聽,但又很喜歡桃這個字,不想換,拿不定主意之下過來問林安瀾。
“林桃,很好聽啊!”林安瀾看着書說道。
“我想取個三個字的名字,就和你一樣,又怕先生把桃字也改了,我不敢和先生說。”對于任先生,桃丫還是有一些懼怕在的。
旁邊座位的薛善怡搭話道:“你可以直接說的,外祖父不會生氣。”
桃丫縮了縮脖子,沒應聲,她還是有些不敢。
薛善怡想了想說道:“那你就自己取呀,多加一個字不就行了。”
桃丫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加哪個字,見林安瀾正看着她等結果,眼前一亮道:“安瀾,我也用你的安字好不好,林安桃,好聽。”
林安瀾無語,想半天就想了個這?不過她也不會不允許别人和她重字,便說道:“你覺得好就行。”
桃丫喜滋滋地在一邊念幾次林安桃,越念越覺得好聽。
翠丫聽她們對話,也覺得安字好,說道:“那我叫林安翠。”
林安桃心裡有些不爽,默默翻了個白眼,學人精。
不過看林安瀾都沒什麼反應,還是閉上了嘴。她也是用的林安瀾名字裡的字呢。
趙芝覺得她兩個字的名字就很好,沒有湊這份熱鬧。
蘭丫憋紅了臉,聲若蚊蠅道:“我如果叫安蘭,就和你重名了。”
她想改名,但她的名字和林安瀾發音一樣,不能用安字,着急之下眼睛裡又想沁出淚水。
林安瀾見狀趕緊安撫她:“那就換個字,世界上有許多字,并不隻有安字最好。”
蘭丫吸吸鼻子,問道:“那我用什麼字呢?”
林安瀾看她那樣,就知道她肯定不敢去找先生取名,想了想說道:“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這是一首詩裡的句子,描寫美人的。不如你就叫若蘭吧。”
蘭丫在心裡默默年了幾遍林若蘭,覺得很好聽,高興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