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瀾覺得蘭丫的眼睛很好看,就是太愛哭,于是道:“若蘭,這句詩的意思是,美人顧盼之間留下迷人光彩,輕輕舒氣仿若蘭花的芳香。我覺得你笑起來很好看,很符合這句詩的前半句,但是哭起來就不行了。以後你一定要多笑少哭。”
林若蘭聽出來在誇她,臉色漲紅,臉上卻止不住地爬滿笑意。
她暗想,以後一定要忍住少哭,不能辜負這個名字。
她不好意思地讓林安瀾重複說幾次那句詩,努力記下。這可是自己名字的出處,現在記下回去好和爹娘說。
隻跟着外祖母認過幾個字還沒正式開始讀書的薛善怡沒想到林安瀾都已經能背出詩句來,她看了看林安瀾桌子上的書本,對自己說一定要努力讀書,比她小的人都這麼厲害了,她也不能落後。
林安瀾的位置距離先生的桌子很近,任先生大部分精力放在給學生起名上,也注意到了下面的小動作。
他在幾個女生圍過來不久時就注意到了,下意識想出聲訓斥,聽到她們是在讨論名字的事,第一個過來的女孩還取好了名字,便沒有說話。
沒想到半刻鐘不到,她們自己都已經敲定了。
聽到曹植《美女篇》中的詩句,任先生忍不住看了看林安瀾。
來前他已經知道,林郎中家的女兒也會來學堂讀書,她之前跟家中大人讀過半年書,比其他女孩有基礎,但還是有些驚訝。
能根據别人的名字很快想到符合的詩句,還能完整解釋意思,不知道是碰巧剛學過還是讀過很多書,從中篩選出的這句詩。
任先生給一個男生取完名字,對下面幾個女生說道:“你們若是自己取了名字,也來報與我聽。”
女生們一驚,沒想到先生也在聽她們說話,瞬間安靜下來,在林安桃的帶領下排在隊末,趙芝則趕緊回了自己位置。
薛善怡不像其他人怕任先生,嘻嘻笑道:“外祖父,她們都給自己取了新名字。”
任先生卻不像平日裡慈和,瞪了她一眼道:“學堂裡要叫先生。”
薛善怡癟癟嘴,低下頭恭聲應是。
任先生搖搖頭,又繼續給學生起名。
這些在昨天薛善怡鬧着要上學堂時就已經和她說過了,當時答應地很痛快,任先生就知道她沒太放在心上。
任先生手裡有一份名單,他知道來的幾位女生名字還算過得去,也不非要給她們重新取名,既然她們自己取好了,那就記錄一下吧。
林安桃排着隊,突然有些忐忑。
這名字如果是先生取的當然沒關系,但是爺爺他們要是知道是她自己改的會不會生氣啊。
抱着這種心情,在輪到她時,林安桃鼓起勇氣說道:“先生,您說林安桃這個名字好不好?”
任先生随意地點點頭。
“那,您能和我爺爺說這名字是您取的嗎?”
任先生愣了一下又很快反應過來,這是怕回家不好交待,不由失笑。
“你回家可以這麼和家人說。”
這就是答應的意思,林安桃放下心來,也不覺得任先生有多嚴厲恐怖了,登記了自己名字便回到座位上。
取完名字,也快到了中午下學時間。
任先生最後強調了下午正式開始學習,交待他們所要帶的課本等等,之後便放學生回家吃午飯。
大部分學生面面相觑,他們家裡現在一天吃兩頓,壓根沒有午飯可吃,見先生已經離開教舍,也隻好拿上自己的東西回家去。
回家後發現,家裡人竟給他們準備了吃食,大都是饅頭烙餅之類的來填肚子。
學生們一頓猛吃之後發現隻有自己有東西吃,家裡其他人都隻是看着。
原來是林易和村民們提起過,讀書需要消耗腦力,一上午學下來肯定會餓,如果不吃點東西,下午學習定然沒力氣,讓他們多少給孩子準備些吃的。
能讓家裡孩子上學的也不在乎這點吃的,沒有在這個上面節省,反正也都讓自家孩子吃了,不算浪費。
林安桃和兄弟們一起回家,家裡已經做好飯,衆人洗洗手就開吃。
族長家條件不錯,除了冬天在家貓冬時是一日兩餐以外,其餘日子都是吃三頓。
林安桃說了自己的新名字,特意提及是先生取的,家人果然沒什麼異議,還誇先生取得好。
林安桃松了一口氣,安心拿起筷子認真吃飯。
林安瀾這邊出了教舍,就見蓮心和阿金正在門口等她,兩人一狗往家走。
阿金是跟着林安瀾一直趴在教舍門外不曾離開。蓮心是早上送她過來後離開了的,到中午放學時間才又過來接她。
林安瀾不知道的是,蓮心覺得她第一天在家外面上學,不太放心,中途過來了兩趟,見沒什麼情況才又回去。
估摸着這種情況要持續上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