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英國公一向謹慎,不會作出如此留把柄的事。”鄭甯山搖頭。
“也是,剛才如果是英國公打探,不會一聲不出就溜掉。這些個官宦子弟自有他們的規矩做派。”姚青放松了身體靠回椅背上。
“其他人呢?”鄭甯山放下魏淑芬的書劄,又拿起一本。
“鎮北巡捕房送來的是趙虎。”算盤擰着眉頭又說了一個名字,這一次新人來頭都不小,後台一個比一個硬。
“趙虎,跟定遠軍趙家什麼關系?”鄭甯山打開第三本書劄。
“鎮遠将軍趙飛龍第三子,年十九,生母是趙雲龍的表妹,雖是庶出,也不比嫡子差什麼,是‘塞北四公子’之首,傳聞因為生得倜傥風流,北地上到八十三歲下到三歲,就沒有女郎不喜歡他的,趙虎是這批新人之中名聲最盛的。”算盤遲疑了一下又說道,“模樣生得有點小家子氣。”
趙虎已經到總捕房報道,他雖然來自北方,膚色卻是白淨,面容修長,沒有武人雄赳赳粗壯豪邁,反而多了一股文人書卷氣,雙目細長,鼻梁高挺,一雙眉毛濃淡均勻,粉面紅唇,頭上束冠,戴着青玉簪,平日裡穿着月白錦袍,端地風流潇灑。
趙虎極會為人處世,見到總捕房老人總是會笑着見禮,隻是他的笑容分人,見着了總捕頭姚都頭黑都頭這些人三步開外笑容就盛滿了臉頰,明亮的眼珠子分外讨喜。趙虎還有一個乖巧之處,就是他對女孩兒分外體貼,巡捕房女捕快回來他總有熱茶奉上,明婆婆和成娘子跟前更是常見他的身影,此次新人一共來了多少尚未可知,趙虎已經将巡捕房上上下下哥哥姐姐認了個遍,趙虎或者不能叫出巡捕房衆人的名字,巡捕房沒有一個不知道趙虎其人其事。
“趙虎那小子是會來事,算盤你要學着點。”姚青看着算盤不服氣的眼神好笑地說他。
“善武——這也能寫上來,下面是怎麼幹事的?偵破稅銀案和武庫失竊案。這兩個可是大案子,你核對過卷宗了?”鄭甯山擡頭問道。
“是,當年卷宗有趙虎的名字,分别是趙虎十五歲和十七歲之事,卷宗并未注明主事人。”算盤答道,這些舊年的卷宗如不是要評功論績,隻有經辦人,是不會特意協寫出主事人的。
“滑頭,一個十五歲的娃娃,難不成當自己是魏敢當不成。”鄭甯山搖搖頭,“你給我發個函去給老丁,把趙虎的經曆給我打回去。”
“是,”算盤抱拳答道,“屬下即刻去辦。”
“這一次怎麼盡是一些小娃娃?罷了,且等人全到了再說。”鄭甯山皺着眉頭放下手裡的書劄,他拿起一側鐵木擋闆遞給算盤:“把這個帶給明婆婆看看,是哪一家的路數,然後去黑都頭那裡看有結果沒,有結果讓黑都頭過來,沒有就明天再說。”
“是,屬下告退。”
“算盤還是缺少曆練。”姚頭看着算盤遠去的背影說道:“等新人過來,放他去鎮北巡捕房吧。”
“也好,你去和明婆婆說。”鄭甯山端起茶盞,“她手裡的人一直不放出去也不是個事。”
在遠離京城千裡之外的江州城外金華山淩雲書院中,謝家父子正在賞月,謝山長謝安看起來一副仙風道骨模樣,他撚須望月,中秋月又圓又大,照得整座金華山明亮如同蒙了一層白紗,山風吹起煙岚,山澗飛瀑流泉淙淙,恍若仙境。
“父親,你說得手了嗎?”謝安長子謝良清兩鬓斑白,略有些發福,他神思不屬,盯着手裡的酒杯,酒杯中一輪明亮圓月,他昂頭一口飲盡杯中酒。
“老大,你急躁了。”謝山長須發皆白,精神矍铄,他背着雙手看向遠山,“鄭甯山是什麼人,哪年不被暗殺個十次八次的,哪次你見他掉過一根汗毛。”
“那我們——”謝良清放下了酒杯,“隐族的人情用一次少一次。”
“放心,隐族欠謝家三次人情,這一次隻是小小試探,隐族賺了。”謝山長在兒子對面坐下,端起面前的酒盅一飲而盡:“我就是要京城亂起來,謝家沉寂太久了,松兒要一個名動京城的方式回去。”
“兒子請父親指點。”謝良清明顯酒喝多了,他有點頭暈,搖了搖腦袋站起來說道。
“鄭甯山遇刺,他必要大肆搜捕京城。”謝山長放下酒杯,“巡捕房和内閣關系本來就不好,如此一來鄭甯山更是衆矢之的。陛下賞賜了禦馬,我必要回京面見陛下謝恩的,這次我帶着松兒一起回去,我要在回京之前将這團渾水攪起來。你留下來好好守着書院,盯緊了他們讀書,明春的縣試,我要淩雲書院再次拔得頭籌。”
“是,父親。”謝良清坐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雙手舉起酒杯,“兒子在此祝父親馬到功成,直上九重寶座。”
“我老了,這天下還是你的。”謝山長看着兒子,“你也要少喝點酒,還有很多事等着你做呢。”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