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色起意吧。”
兩人的氣息還暧昧地貼着,明遠深這話剛說完,方雅甯就覺得自己的臉頰灼灼地燙起來,思緒割裂成五六七八塊兒,每塊兒上面都映着明遠深的影子。
可當事人卻像是渾然不覺地,還在往下說:
“再者,我現在連底牌都給你明了,你還擔心什麼呢?”
是,
明遠深告訴自己有關記者的事情,就相當于是給自己遞了個把柄,隻要自己想,随時都能抛出來将水攪渾,大家誰都别想好過。
但是這些...
這些現在都不是重點。
方雅甯抿了下幹燥的唇瓣,透過明遠深的肩頭看向窗外漸明的天空。
心如擂鼓。
“可是,”
她呼吸慢了一拍:“可是我本來是要和明斯淮結婚的,你和他是,他是你的...”
緊張的,局促的,宛如窒息的。
“...侄子。”
兩個字,卻好像耗盡了方雅甯全身的力氣,她的手還落在明遠深的胸膛上,卻已經無力抵住,隻是虛虛地搭在上面,
像是握住他的心跳。
她也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覺得這種事情太過荒唐?還是其間複雜的關系難以厘清徒增煩惱?
但無論哪種,卻都有一個未出口,卻已經預定的前提。
明遠深低低地笑了下,語調微揚,像是在哄,也像是在進行蠱惑的誘騙:
“這些你都不必擔心,你隻需要告訴我,”
“你要不要,和我結婚?”
方雅甯沉默半秒,擡眼看他,離得近,她甚至能看見他面上的肌膚紋理。
心髒突然就安定下來。
一片靜谧裡,方雅甯聽到從自己喉嚨裡蹦出的短促音節。
-
明遠深從老宅大門進去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
院子裡有幾個傭人正在收拾東西,靜悄悄地,一點多餘的聲音都沒有,而且每個人臉上都帶着點兒顯而易見的緊張。
明遠深一看就知道什麼情況,在門口調整了下表情之後才走進去。
客廳裡該在的人都在。
明嘉,明斯淮,還有明斯淮的父親明乘風。
三人臉上的表情都不算好看,眼底泛着點兒青,也不知是不是一夜未眠,看見明遠深進來也隻能勉強擠出一個笑模樣來:“遠深來了。”
明斯淮也跟着語氣悶悶地叫了一聲小叔。
明遠深應了聲,在沙發上坐下。
沒一會兒老爺子就拄着拐杖從樓梯上下來。
老人家還沒消氣,連一個眼神都沒給站着的那三人,隻是對着明遠深:“怎麼樣了?”
明遠深遞過一個牛皮紙袋:
“記者是跟着那位喬小姐過去的,拍到斯淮純屬意外,和SQ無關,幾家媒體已經打點好了,您不用擔心。”
SQ是前些陣子在并購案上和他們競争的企業,老爺子也是因為擔心這件事是對方使絆子,這才交給明遠深去善後。
“你辦事我向來放心。”
老爺子将紙袋往邊上一扔,視線銳利地看向明斯淮:“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明斯淮昨天被老爺子敲了兩拐杖本來就不舒服,這會兒被聲音一吓唬,臉直接白了,支支吾吾了半天硬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還是明嘉在邊上求情:“爺爺,斯淮他知道錯了,而且這件事說到底,也不全是他一個人的問題,那個小明星肯定也是抱着别的心思的。”
她這話沒點明,但其間的意思誰都明白,
還能是什麼心思,攀高枝的心思呗。
明遠深端起茶杯來抿了口,慢條斯理地:
“我順便還去查了那位喬小姐的情況,确認懷孕的時候,她好像才成年不久?”
這話和火上澆油沒什麼分别,老爺子的臉頓時黑下去,擡手就将面前的茶杯朝明斯淮扔過去:“你這個孽障!”
瓷片碎在明斯淮腿上,淡綠色的茶水蜿蜒地淌下來。
他臉慘白一片,撲通一聲跪下來:“太爺爺,太爺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明家老爺子家風嚴謹,最不喜的就是家裡的子弟搞出這種風月花邊,更何況這次還是和一個剛剛成年的女孩,
還有了孩子!
“盡快把那位喬小姐,還有孩子都接回家裡住着。”
老爺子沉着聲音,不容置喙地安排:“光說錯了沒用,要承擔責任!”
“爺爺!”
老人的話剛說完,一直站在邊上的明嘉就急匆匆地開口打斷,面上的焦躁和緊張藏都藏不住:
“爺爺,孩子可以接回來,那個女人....是不是再商量,”
“畢竟斯淮他,他還有和方家的婚事呢。”
雖說知道這會兒說話就是往槍口上撞,但眼看計劃落空,明嘉是無論如何都要開口争一下的。
方家如今雖然頹勢盡顯,但和那個無名無姓的小明星比起來,總是要好上不少的。
明家老爺子沒說話,隻一雙鷹眼不虞地望着她。
明嘉忍着寒意結結巴巴地解釋:
“方家為了這樁婚事也是準備多時,如果我們現在突然取消,對他們也...”
“關于這點,”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明嘉心下一驚,擡眼看向說話的人。
明遠深雙腿交疊靠坐在沙發裡,将茶杯很輕地放在茶幾上,唇角挂着笑,視線悠悠地擺過來:
“我也是這麼覺得,突然取消婚事,對方家實在有些不夠尊重。”
“所以我的建議是,”
他擡起唇角,笑着:
“婚事保留,”
“換個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