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煩的,等你把那小明星打發走,再讓你姑姑給挑一家不就得了,怎麼?還非得方家那個啊?”
“放屁!”明斯淮拎起酒瓶子喝了口:
“我有病啊我惦記她?一點情趣都沒有,一天到晚跟個死人似的,也不知道我小叔看上她什麼了。”
“可不是,要我說你小叔這眼光有點奇特的。”
旁人的附和顯然讓明斯淮更加上頭,他嗤笑一聲:
“指不定方雅甯在我們面前裝純情,在我小叔面前不知道有多風/騷,就是偷偷爬上他的床玩些花的,我們也不知道啊。”
他這話裡惡俗的意思明晃晃的,一說完,衆人立刻笑出聲來。
方雅甯站在原地,隻覺得心裡猛地升騰地一股怒火,
做錯事的是明斯淮,他現在倒是好意思倒打一耙?
她這麼想着,擡腿就想走過去和明斯淮理論,隻是還沒靠近,卡座裡不知道誰先看見她,啊了下,語氣有些僵:
“方...方...方小姐。”
任誰背後說人壞話被當事人逮了個正着,都會有點心虛的反應。
偏明斯淮這會兒大概是酒意上頭,神情上沒一絲愧然不說,視線悠悠地擡過來之後,還不忘挑釁般地揚了揚手裡的酒瓶:
“呦,這不是方大小姐嗎?竟然來這種地方消遣,怎麼,看我小叔不在家,出來釋放天性了?”
連着他前面那句話,天性二字代表什麼,衆人心知肚明。
方雅甯自然是生氣的,可就是這種時候,她大腦裡竟然還分出一小片地方去處理另外半句話的信息,
所以明遠深這段時間不在家?
怪不得一直沒有他的消息。
她思考的空兒,明斯淮已經将瓶中的酒一口氣喝完,站起身,搖搖晃晃地往這邊邁了兩步:
“怎麼不說話了?該不會是被我戳破僞裝,無言以對吧~”
旁邊不知道誰沒壓住,諷刺意味十足地笑了聲。
這聲落到方雅甯的耳朵裡有些刺,她回過神,定定地回看過去:
“做錯事情的是你不是我,我為什麼要無言以對?”
她這幾句說的清清冷冷,但分量卻足,周圍周圍那些本來還在看熱鬧的人神色不免一變。
其實明斯淮和方雅甯這幢婚事沒成的原因,圈内人、尤其是明斯淮邊上的這些個朋友或多或少都知道些。
他們心裡也清楚,這種事私下裝腔作勢地調侃兩句也就算了,真要說明了,是一點兒上不了台面。
更何況面前方雅甯多少算是“受害者”,如今一臉正氣地站在這裡,和當衆打臉有什麼區别。
明斯淮也被說的有些挂不住,再加上視線往外邊上一轉,看到衆人面上那明裡暗裡逃避的神情,隻覺得氣血上湧,一股子壓不住的怒火混着酒精帶來的沖動,猛地蹿到腦子裡:
“都什麼時候你他媽的還在這兒裝清高,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
“你們家當初上趕着結婚,不就是為了我們家的投資,現在眼看我這邊沒指望,就立刻扒上我小叔,現在還在這兒裝模作樣地指責我?”
“方雅甯,你怎麼有臉的。”
最後這幾句是咬着牙,夾雜着怒意和戲谑說出來的。
方雅甯站在原地,隻覺得周遭一切都好像突然被裝進了個真空的罩子裡,所有聲音都朦胧卻真實地向她砸過來,
可她卻無處可藏。
和明斯淮有關的所有事情她都可以理直氣壯地澄清言說,可唯獨這一件,她連如何開口都不知道。
她的确是因為家裡需要明家的投資才答應和明斯淮的婚事,就連點頭答應明遠深,也或多或少有受這件事情的影響。
她沒有辦法替自己辯解什麼。
方雅甯呆站着,雖然面上還能保持冷靜自持的樣子,但内裡卻一點點地皺縮起來,像是被揉搓之後還非要展平的紙張。
垂着身側的手指微蜷,指尖在皮膚肌理上留下一個小小的月牙,她忍着痛,深吸了口氣:
“我...”
聲音澀啞,被嘈雜的音樂一覆蓋,便什麼都聽不清。
眼看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氣勢洩去大半,方雅甯面色一白,不自覺地想往後退一步,隻是還未等她擡腿,一隻手便不輕不重地從身後靠過來,撐在她的腰上。
不僅沒退成,反而讓她脊背挺得更直了。
方雅甯愣了下,眼簾朝上飛快地一掀,帶着點兒堂皇,也點兒帶尚未反應過來的迷離。
萬般情緒之下,她的視線就這麼直直地,和明遠深那張處變不驚的臉對了個正着。
她能從明遠深的眸底看見自己的影子。
他面上沒什麼多餘的神色,隻是帶了點兒探究,似乎是想要探明她的情緒,等确定方雅甯沒事之後才微微轉過眼朝衆人掃過去,聲音平淡無波,卻帶着讓人不寒而栗的冷冽:
“我倒不知道,各位和我太太,有這麼多話可以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