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甯愣了下,擡眼看向來人。
雖然早有預想,但等真的看見明斯淮的時候,她還是難以控制地生出些許反感厭惡的情緒,也就是惦記着别給明遠深添麻煩才沒從表情上顯露出來,隻是聲音難免泛着冷意:
“你有事嗎?”
明斯淮聞言,眼瞳裡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便被濃濃的輕蔑所取代:
“你這個口氣,”
“果然,跟了我小叔之後,學會狗仗人勢那一套了。”
方雅甯唇角微壓:
“如果你是來和我探讨探讨成語的,抱歉,我沒這個心思。”
她說完,轉身就想要走,隻不過明斯淮似乎并不像輕易放過這次機會,将她的胳膊往後一扯,緊接着兩步上前,将本就有些狹窄的林間小路擋了大半:
“怎麼,這就聽不下去了?更難聽的我可還沒說呢~”
明斯淮身上噴了極重的古龍水,即使林間氣味清幽,一時也難以遮蓋,一下猛地沖入方雅甯鼻尖,隻讓她打心眼裡泛起陣陣惡心。
她掙開明斯淮的手掌,眼眸間是掩飾不住的憤怒,然而後者卻好像全然不在意,反而面色更為張狂興奮:
“我剛都看見了,啧啧,從重孫媳婦變成孫媳婦,換做别人,躲着不見人還來不及,你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地在老人家面前搭話,”
他頓了下,哂笑一聲:“不知道是你本來就是這種沒有羞恥心的女人,還是說和明遠深在一起之後,也學會他裝模作樣的那一套了。”
這最後幾個字他是咬着牙說出來的,怨念十足。
方雅甯自然聽了出來,不知為何,她竟突然想起在酒吧那一晚,似乎和眼前的場景差不多。
思及此,她原本還有些躁動的情緒突然平靜下來,掀起眼皮看向對方:
“所以呢,你和我說這些是想要幹什麼?”
“是想看我被你羞辱之後落荒而逃,還是想要展示自己的自以為是的小人嘴臉?”
女人的聲音清冷,加上林間不時吹起的冷風,更顯空靈幽寂。
明斯淮被這一下猛地怔在原地,
有那麼一刻,他竟然好像在方雅甯臉上看見明遠深影子。
“明斯淮。”
方雅甯壓着唇角,清秀雅緻的面孔上像是結了層霜:
“做人做事都有底線,你好自為之吧。”
“好自為之?”
明斯淮的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裡憋出來的,連同眼瞳裡都冒着火:“該好自為之的難道不是你?真當我是什麼都不懂的草包啊?”
方雅甯愣了愣。
“我早就開始懷疑了,事情怎麼這麼巧,我前腳被記者堵在酒店,你後腳就和我小叔搞到一起,”明斯淮面部線條因為生氣而極速抖動,活像恐怖電影裡正在變異的喪屍:“還有那些媒體,後面肯定有人推波助瀾。”
方雅甯聞言,剛剛冷靜下來的情緒頓時龜裂開來。
那些記者,還有媒體,不都是...
“是你吧?”
明斯淮的聲音裡全是了然:
“那些媒體和記者,都是你找來的吧?”
...
方雅甯一時間竟然分不清自己是該放松還是不該放松,隻警惕地回看過去,沒說話。
隻不過她的沉默落在明斯淮眼裡和默認沒分别,他唇角一勾,神色似有得意:
“怎麼?沒想到我會想到這一層吧,你現在不說沒關系,我已經在派人找證據了,等我找到,我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找證據?!
方雅甯心中驟然一驚,強忍着心裡的堂皇,嘴角抽動,撂下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之後擡腿就走。
等随便拐了幾個彎,方雅甯才屏住呼吸轉頭,确定看不見明斯淮的身影之後,原本還算平靜的步伐這才慌亂起來,倉皇地在小路上快走起來。
寂靜的林間,隻能聽見她雜亂的腳步和心跳。
記者和媒體都是明遠深的手筆,明斯淮說他在找證據,萬一真的讓他找到的話...
方雅甯越想越急,再加上擡眼看見的是全然陌生的景色,心下更是一片慌亂,擡腿時隻覺得腳下一個趔趄。
眼看着馬上就要和鵝卵石小路來個親密接觸時,餘光隻看見樹叢間似乎有人影朝這邊快步跑來,在膝蓋磕地的前一秒,一雙手從她腋下穿過,然後搭住她的背,硬是将人給托了起來。
她聞見了松木的味道,以及夏日單薄衣衫難以阻擋的、貼在自己脊背上的炙熱溫度。
“怎麼了?”
明遠深低沉的聲音裡染着幾分緊張:“看你的樣子,不舒服?”
他說話的時候并未将手松開,方雅甯隻消微微昂頭便能看見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以及脖頸間凸起的喉結。
“沒,”
方雅甯咽下口中因為緊張而分泌的津液,眸光閃動:“明斯淮,明斯淮他...”
明遠深的眉間驟然蹙起:“他為難你了?”
方雅甯搖頭,視線警惕地在四周望了望,才開口道:
“明斯淮說他在查那天到酒店裡去拍他的記者和媒體!”
大概是怕被别人聽到,所以方雅甯說話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又怕明遠深聽不見,所以特意踮起腳往前靠了靠。
貼的更近了。
近到連呼吸都在末端交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