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深搭在她背後的手指收緊微曲,聲音暗啞低沉:
“找證據?他找什麼證據?”
方雅甯以為他沒聽懂:“就,就你找媒體和記者的證據啊。”
她今天出門的時候畫了個淡妝,唇瓣上是裸粉色,再加上剛才喝了不少茶水,泛着潋滟水光,就像是夏日裡被透涼井水洗淨後的櫻桃。
明遠深視線落下去,看了幾秒之後才費力錯開,轉而和方雅甯的漆黑的雙瞳對視:
“你這是,擔心?”
“當然了!”
方雅甯想都沒想:“不是你說你爺爺最看重家庭關系和睦,萬一讓他知道你做這些事情會吃不了兜着走嗎?要是明斯淮查到了,他百分之百會說出去的!”
兩句話說的又急又快,眼睫在氣息的帶動下也跟着顫抖起來,
看得出是很實在地在擔心這個問題。
明遠深扯了下唇角,輕聲道:
“沒事,他查不出來。”
笃定的語氣讓方雅甯驟然一愣,焦慮的表情僵在臉上:“真的?”
明遠深點頭:“真的,”
“他百分之百查不出來。”
見男人的神情坦然,語氣也稀松平常,方雅甯這才算是全然放下心來,緩緩吐出一口氣。
隻是這一下神經松懈,她才有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她和明遠深還在以剛才對方将自己從摔倒邊緣扶起來的,一種類似擁抱的姿勢,抱在一起。
明遠深的手貼在自己的後背,而自己的手也順勢攀在他的臂膀上,
幹燥的、滾燙的熱度正源源不斷的交互着。
方雅甯身體一僵,隻覺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她咬緊牙,不動聲色地将手撤下來,順勢還往後挪了小半步,以此拉開和明遠深之間的距離,
聲音僵硬:
“既然你說沒事,那我就放心了。”
“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去前面了?”
見人沒反應,她就又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一步。
明遠深覆在她後背上的手沒動,甚至因為後退的兩步,和脊背貼合得更加緊密。
感受到更加清晰的手掌形狀,方雅甯一下不敢動了,隻呆呆地朝明遠深看。
男人的眼瞳似乎比剛才更暗了些,也更幽深些,像是黑洞,帶着危險且緻命的吸引力。
時間突然變得緩慢。
片刻,她看見明遠深分開雙唇:
“好,”
說話間,他的手從她的腰後滑落,無比順暢地牽住她垂在身側的手:
“去吃飯。”
熱氣在掌心交互,方雅甯覺得血液都變得滾燙起來,
她垂眼看了下兩人交握的雙手,遲疑了半秒,最終沒有選擇掙開。
這股熱意讓她覺得很舒服,
即使是在夏天。
-
兩人并肩走進主屋時,客廳裡已經坐着幾個人。
關于明家這些可以稱為複雜的親戚關系,這些日子明遠深或多或少有和方雅甯科普過。
明遠深的父親是明家老爺子唯一的孩子,早年間和南方有名的清流之家夏家結親之後陸續生下三個孩子,明遠深最小,他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
隻是這兩位都不怎麼靠譜,一個在生意上天賦平平,一個就喜歡全世界到處亂跑,這才讓明遠深這個小兒子成為擔負家族産業的唯一人選。
而明斯淮那一家子,則是出自明家老爺子的堂兄一脈。
這位堂兄早年間因病去世,膝下也隻有早逝獨子留下的一男一女。明家老爺子重親緣,在堂兄去世之後便将這兩個孩子領回家,在自己身邊撫養長大。
也是因為這個,在明遠深的記憶裡,在他被爺爺帶着在老宅生活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能看見明嘉、明承風,以及剛剛出生沒多久的明斯淮,
算是一種很奇怪的組合。
明遠深牽着方雅甯的手在右側無人的沙發上坐下,也是巧,斜對面正是明嘉。
明嘉看見這一幕,心裡自然是一百個不舒服,但又不敢明着找明遠深的麻煩,隻能暗戳戳地惡心人。
她笑着,将面前的茶杯端起來:
“說起來,遠深結婚也有些日子了,打算什麼辦婚禮呢?總不好一直拖着讓别人覺得我們明家沒有禮數,要是你忙我可以幫忙,畢竟我和方小姐的父母都挺熟悉的。”
方雅甯聞言,雙唇微抿,支在邊上的胳膊也不自覺繃直。
明嘉見她如此,氣勢更為高漲,甚至偏頭看向剛剛走過來的明正謙和夏念竹:“大伯和大伯母,你們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方雅甯不确定明遠深的父母到底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知道多少,餘光看見兩人走過來之後更是即緊張又難堪,指尖微蜷,在沙發上留下一條淺痕。
她低着頭,自然是沒有看見邊上的明遠深悠悠地擡起眼,在半空中和父母對視,然後微微一轉,給了明嘉他進屋之後的第一個眼神:
“你有這個空閑操/我的心,不如想想怎麼把你名下那家娛樂公司的賬目填平,要是不小心鬧出新聞來波及了股價,可哭都沒地方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