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代價是什麼?”
“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正如你當初決定去小蒼山殡儀館工作,在做出決定的那一刻,你并不知道會為此付出什麼。後來你所經曆的,執念之音也好,離魂附體也罷,包括現在附體之後遭受的毆打,都可以看作是代價。”
“那就先不管代價了,先把眼前這一關過了再說!”
溫時簡從來都不是白白挨打不還手的人。
反正她的命運,從踏入那個停放了方小雅遺體的化妝間開始,就不再普通。
也不怕再來點什麼代價。
“好。祝你好運。”
伴随着系統話音落下,溫時簡清晰的感覺到,身體裡突然湧起一股強大的力量。
雖然身體上的疼痛依舊,但那種無力掙紮的感覺徹底消失了。
擁有力量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反抗。
順便檢驗一下力量的強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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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安罵罵咧咧的,對着躺在病床上,蜷縮着身體的女人又打又踹,但仍不覺解氣。
此時此刻,他隻覺得,心裡像是有一把火在燒。
女人毫不反抗,任人欺淩的樣子,周圍人投來的目光,還有像消毒水味道一樣充斥在這間屋子裡的竊竊私語聲。
每一樣,都像是澆了油的幹柴,不斷助長他心中的火焰。
同時也澆滅了他腦海中本就所剩無幾的,名為理智的東西。
他視線餘光看見旁邊的床頭櫃上,放着一個超大的保溫瓶。
金屬材質,一看就知道很有分量。
打在人身上肯定也很痛。
他想也不想,轉身伸手去将保溫瓶拿了起來。
視線再轉回來時,就見原本躺在病床上任他打罵的女人,突然爬了起來。
紅腫的臉上,五官近乎扭曲。
“狗艹的雜碎東西,老娘忍你很久了!”
伴随着這句略有些含糊,但咬牙切齒滿含恨意與憤怒的咒罵,王建安眼睜睜看着一隻穿了白色襪子的腳踹向他肚子。
他的大腦容量本就一般,失去理智的狀态下,更是進一步縮減。
一時之間,根本處理不了太多的信息。
不知道是先驚詫逆來順受任打任罵的人突然的反抗,還是嘲笑這看起來毫無威脅的一腳。
好在很快,大腦就替他做出了決定。
痛!
難以形容的劇痛!
像是被一頭發瘋的巨型野豬迎面狠狠沖撞了一樣,五髒六腑在這一瞬間,似乎都移位了。
他的身體被踹得幾乎飛起來,狠狠撞在旁邊的病床上,雙腳向上翻起。
那股力道還沒卸去,他又在别人的病床上翻了個跟頭,最後面朝下,重重砸在醫院的地闆上。
疼痛反饋給大腦,王建安喉嚨裡,不受控制的,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聲。
“啊啊啊——”
這慘叫聲中,摻雜了周圍看熱鬧人的驚呼。
王建安痛得爬不起來,視線卻透過床底的空間,看見那隻剛踹過他的,穿着白襪子的腳,踩在了地上,而後走了過來。
“***,你别……别過來!”
憤怒混合着恐懼,兩種情緒交織,将他那張本就讓人不爽的臉,扭曲得更加的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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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美偉大的系統。
同時也要贊美付出了未知代價暫時獲取這份力量的自己。
溫時簡看着自己的傑作,因疼痛而扭曲的臉上,浮現有些滲人的笑容。
身體上的疼痛固然難以忍受,但敵人的哀嚎慘叫,是一劑絕佳的止痛藥。
她繞過病床,來到男人旁邊。
“剛才打我的時候,不是挺兇的嗎,怎麼現在躺在地上了?”
一邊說話,一腳踹在了男人的腿上。
“我***啊啊啊——”又是一聲豬叫。
溫時簡抓着後頸衣領,把人從地上拎了起來,又改為抓前面的領子。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啪!”
一耳光扇臉上,聲音十分響亮。
“啪!”
又是一耳光。
“怎麼不說話了?”溫時簡問。
話音落下,一道中氣十足的吼聲,從病房門外傳來。
“幹什麼呢!這裡是醫院!不準動手打人!”
溫時簡是側身站着的,視線餘光可以看見門那邊的情況。
說話的是姗姗來遲的醫院保安。
“我剛才挨打的時候你們沒來,現在就不要多管閑事,直接報警,然後等警察來就行了!”
“誰要是敢過來摻和,事後我就天天來你們醫院鬧事,堵着你們領導罵,爬高處跳樓!”
“我說到做到,不信你們就試試!”
溫時簡此刻有的是力氣,幾個保安根本攔不住她。
但她同時全身都疼,支撐着她的是滿腔的憤怒與恨意,還有手底下這個狗雜碎恐懼的眼神和痛苦的哀嚎。
她一點也不想跟無關的人糾纏。
單純的喊‘别過來’‘不用你們管’之類的話,除了浪費口舌,毫無意義。
隻有把話說得足夠難聽,才能起到作用。
果然,随着她話音落下,幾個原本往裡沖想要過來拉架的保安,腳下的步伐硬生生停下。
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僵在原地,拿不定主意,不敢動彈。
溫時簡手上的動作卻是一直沒停。
男人的兩邊臉都被她扇腫了,看起來有那麼點像豬頭了。
但溫時簡仍不覺解氣。
她抓着男人的衣領,曲起膝蓋,朝着對方胯、下,狠狠撞去。
“啊啊啊啊啊——”
這一聲尖叫,前所未有的凄厲,仿佛源自靈魂深處,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哀嚎聲沖出病房,幾乎響徹整個樓層。
病房裡原本的人,已經有點不敢看這個熱鬧了,幾乎快退到牆邊上。
幾個保安也混在了其中。
而門口也很快便有好奇的人循聲而來,探頭往裡面看。
一個,兩個……很快把門口圍了個水洩不通。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有人叫得這麼慘?聽着都滲人!”
“聲音是從這間病房傳出來的嗎?怎麼突然沒動靜了?”
“我看人全擠在這兒,應該是吧……”
可惜發出聲音的人已經疼得昏死過去了,他們注定看不到熱鬧了。
“警察辦案,都讓開,别堵門口了!”
“瞎湊什麼熱鬧,都回自己病房去!”
聽到門口的聲音,溫時簡稍微松一口氣,心想終于來了。
她已經有點撐不住了。
穿着制服的警察撥開人群走了進來。
與此同時,溫時簡身體倒向旁邊的病床。
過程中,她抓着男人的右手,狠狠壓在了鐵質的床架上。
伴随着骨頭折斷的聲音,意識抽離。
世界歸于黑暗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