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自己的東西反倒覺得手心發燙,分外不自在,仿佛不屬于他一樣。
紀宸将串珠攏進手心,似在将這沾染了小宮女氣息的串珠重新馴服,仿佛這般,才能把屬于他的烙印覆蓋在串珠上。
實際上,若是沈青擡頭看,便會覺出交融的含混意味。
剛從她身上拿出來,就被攏進了手心……
偏偏沈青覺得自己臉紅的奇怪,頭便不自覺低啊低。
一根手指抵上沈青的額頭,促使她擡起頭,與紀宸平視,紀宸面無表情道:“給朕按按頭。”
最近朝堂上的事多,折子看得他頭昏腦脹,不然也不會在等人的這麼一會兒功夫就睡了一覺,直到人進來才發覺,趕巧睜開了眼,不然他敢肯定,沈青一定會悄悄扭頭就走。
宮裡的宮人不發出動靜已經是基本功了。
沈青雙眼無辜,也輕聲道:“奴婢不會。”
後宮嫔妃都還年輕,自不會頭疼,既然不會頭疼,她學這些幹什麼?
“不過奴婢可以去找錢繼公公,讓他來服侍皇上。”沈青往後退,準備把錢繼叫進來。
紀宸聞言頭更脹,若是将人放走,他特意空出的這半天不就作廢了?于是不由分說便拉住小宮女的手腕,一個發力,往軟榻上拉。
沈青驚得一閉眼。
氣息不穩胡思亂想起來。
不是吧,不是吧,皇上不是讨厭她嗎?
倉促間,她也想不到其他可能,隻以為紀宸想在這兒睡她,以此來尋刺激。
畢竟宮人卑賤之軀,比起宮中的娘娘,自然可以随意玩弄。
紀宸捏住她的手,搭到額上,壓了壓眉吩咐道:“随便捏捏即可。”
哎?
沈青倏地睜眼,發現她确實被拉上了軟榻,占據了裡側一角,剛剛被人拽着胳膊像拿風筝一樣将她咻一下移動也不是錯覺,但紀宸的最終目的确實不是睡她,而是單純煩悶到等不及再去叫錢繼,讓她速速幫他緩解腦袋。
一雙柔夷落在紀宸太陽穴兩側,紀宸面無表情的臉龐微微舒展。
沈青輕緩地揉着紀宸額頭兩側,雙腿在榻上很委屈地蜷着。
她的目光微微落在紀宸臉上,現在看來,他似乎不壞。
冷靜下來,方才屬實是她多想了。
自皇上登基以來,沒聽聞他幸了哪個宮女,又有哪個宮女成了官女子……興許,他是不樂意讓宮女上他的龍榻的,不然也不會沒有一個消息傳來。
那當初她離開杜寶林時,萱草親自給杜寶林添的宮女,那位錯過大選趕上了小選,以官家小姐的身份入宮成了宮女的,想要借此成為嫔妃豈不是錯得離譜?
現在宮中再沒聽過那名宮女的動靜,想必是認清了現實沉寂了下來。
沈青漫無目的地想着,自不會再猜測皇上是否看上了她,因為這太不靠譜了。
紀宸出聲道:“再重些。”
沈青回神,連忙加重力道,她瞧着紀宸此時已經閉上了眼,便悄悄挪動了下雙腿,誰知她這一動,紀宸也動了一下,腦袋尋了個更舒服的位置。
比起紀宸的自在,沈青挪動的幅度很小,雙腿該難受還是難受,于是又默默挪了挪。
……
不知什麼時候,紀宸的腦袋已經靠進了她懷裡,更要命的,似乎已經睡着了。
因為沈青偷懶将酸疼的手腕的放下時,紀宸也毫無反應。
她拿手掌在他眼前揮了揮,亦不見動靜。
沈青:“……”要命,被紀宸壓着,雖然隻壓了一部分,不算重,但她走不了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将人喚醒或晃醒。
“皇上?”
沒醒。
但要讓她直接扶着對方肩膀左右搖,她是絕對沒這個膽子的。
不過叫不醒說明皇上睡得确實沉,沈青糾結的目光落到紀宸的側臉上。
隻要她動作輕些,應該不會醒吧。
片刻後,沈青蹑手蹑腳從榻上下來,收拾好她留下的痕迹,便退了出去,不帶走一片浮雲。
大皇子身邊,奶嬷嬷還在盡職盡責照看大皇子,她的目光看向沈青。
沈青輕聲道:“裡面那位,也睡了。”
奶嬷嬷了然,沒再多問,沈青也不需要過多解釋。